的油条都炸的差不多了,豆浆也完了,豆腐脑只剩下一个底,兰花叫过绿丫收拾摊子:“不和你们说了,只会取笑人,我还是收了摊子,回家吃午饭去。”
这叫越描越黑,已有人拍手大笑:“瞧兰花姐这张脸,真是红的不能瞧了,兰花姐,只怕再过两日,我们就要叫你刘嫂子了。”兰花啐说话的人两口,和绿丫急急收拾东西回家。
等进到家里,绿丫才抿着唇笑,兰花白绿丫一眼:“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绿丫已经过去用手摸一下兰花的脸:“兰花姐,你自己照照镜子,脸比擦了胭脂还要红几分呢,这会儿又要怪我不笑了。”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兰花啐绿丫一口:“我去做饭,你少在这笑我,我要嫁谁,是由不得自己的。”绿丫咦了一声才想起兰花的来历,但很快就又笑了:“兰花姐,你这意思,是不是谆哥哥同意了,你就嫁了。不过我瞧刘大哥,人的确挺好的。”
兰花顺手打绿丫两下:“我去做饭。”说完逃一样地进了厨房,绿丫还想再取笑兰花几句,但见兰花这样也就止了步,站在那看着兰花笑。看着太阳越过当顶,绿丫不由微微叹一声,也不知道张谆这会儿在哪,只有过年前来过一个口信,说已到了主人家住下,让兰花和绿丫别担心。
兰花进了厨房,用冷水拍了脸才觉得好受些,听到绿丫的叹气声,晓得她想张谆了,其实自己也想他,只是和绿丫的想不一样。一想到张谆,兰花就想起那几人说的话,嫁人什么的,难道这辈子自己还能披上嫁衣,而不是被人瞧中了,就去伺候,伺候完了回到屋里,依旧是孤零零一个人。
兰花想着想着,只觉得许久没动过的念头竟然动起来,不由暗地骂自己一句不知廉耻。谆哥儿是个好人,绿丫更是个好姑娘,他们成亲以后,定会待自己好的,那时自己帮着他们带带孩子,做做饭,不比嫁人好吗?
可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也好,另一个更小的声音在那说。兰花的手停在半空中,掀开锅盖,但不晓得把面条放进去。
“哎呀,兰花姐,你再不下面条,这水就烧干了。”绿丫上前接过面条,利落地放到锅里,用筷子搅一下,接着重新盖上锅盖,推一下兰花:“兰花姐,你还是屋里先歇着吧,这午饭,我来做。”
“不是,绿丫,我只是在想,谆哥儿到哪去了,也不知道一年内赚不赚得到那么些银子。”兰花急急解释,可这解释自己都听着心虚。
“我晓得,兰花姐,你别解释了。”绿丫从柜里拿出两副碗筷,往每个碗里倒酱油倒醋放盐,等面条出锅再滴上几滴麻油那么一拌,筋斗的面条和着麻油的香气,那才叫香。
兰花怎听不出绿丫话里隐藏的笑意,上前帮着绿丫把面条挑起来:“反正,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信不信,我就不知道。”绿丫点头,嗯嗯,真心话。
兰花白绿丫一眼,端了碗到院子里吃面条去了。
风吹在身上已经少了很多寒意,再加上太阳暖暖的一晒,兰花几口把碗里的面条吃完,瞧着这太阳又开始发愣,自己到底要不要嫁人,能不能嫁人,嫁人后会不会和大家都一样,过着互相疼爱的日子?
绿丫上前把兰花手里的碗抽走,见兰花还呆呆地发愣,又是抿唇一笑,这兰花姐,这会儿还在嘴硬,瞧这样子,分明是早已动心了。
兰花想了半日骂自己一句,老刘都没寻人来说亲呢,自己想什么,再说不过是街上人的闲话,谁知道老刘是怎么想的,还是磨豆子吧,明儿的豆浆可要收拾出来。兰花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次又一次,这才站起身要去泡豆子,门被从外面推开,周嫂的声音响起:“兰花,绿丫,你们两个在家吗?”
听到周嫂的声音,兰花的心不由突突跳起来,周嫂不会是来帮老刘说媒的话,不过这街上,再没人比周嫂更适合做这事了。人爽朗又周到,人缘又好。
绿丫已经迎出来:“周嫂子,我们当然在家,快进来坐。”说着绿丫见兰花抱着半袋豆子在那发愣,忙拉一下她:“兰花姐,这豆子我先拿去泡上。”
兰花这才想起自己是要去泡豆子的,怎么又在这想起婚事来,真是越大越活回去,忙抱紧豆子:“绿丫,你先给周嫂子倒茶,我先去把豆子泡上。”
周嫂和兰花打声招呼,也就和绿丫进屋,绿丫刚把茶给周嫂端上,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东西掉地的声音,从窗口一瞧,竟是兰花把那半袋豆子掉在地上,那豆子滚的一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