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的思路吧?”
殷渺渺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假如师姐认可的话,就算不喜欢蓝月真君,亦不会袖手旁观。”他说得头头是道,“不认可又不知答案在何处,方会如此随意——你就是这样的人。”
说得倒是中肯,只是最后的那句话……她微微蹙了蹙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我都说了,幻境是幻境,现实是现实。我可不是妙儿。”
说到最后,稍稍加重了语气。而这并不是介意他的逾越,她并不在乎什么尊卑等级,认为低阶修士须要对高阶修士恭恭敬敬。
问题在于,她真心接纳叶舟,也不过是近段时间的事。他最后的那句话,叶绸可以和殷妙儿说,他们从少年夫妻到世外道友,确实了解彼此。
但放在叶舟和殷渺渺,就有一点超速了。
——这大概算是幻境的后遗症,就好像老兵退役,也一时难以从战争的节奏中抽离出来。她还好,经验丰富,分得清,叶舟应该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真实的幻境,多少有些痕迹残留,言谈间难免流露一二。
她玩笑道:“胆子大了,敢评判我,小心我捶你。”
然而出人预料的是,叶舟不像过去立即认错,反而问:“我说得不对吗?”不等她回答,又抿紧了嘴角,一字一顿道,“是我说错了,还是我不配说?”
殷渺渺霍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叶舟道:“我知道冷玉是谁——师姐没有磨镜之癖,这一点都不难猜。我也知道他不在此处,师姐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担忧。先前梅枕石外出打探消息,临行前曾特地来拜访,说师姐有事相问,我猜就是让他打探一下消息,是不是?”
殷渺渺怒极反笑:“你想说什么?”
“师姐以为我要说什么?”叶舟出人预料的冷静,口齿清晰,似乎早已将这一幕在心里预演过千万遍,“怪你为什么他配,我不配吗?这我不用问也知道,师姐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她心里一痛,倏然怔住。
叶舟闭了闭眼睛,慢慢道:“但我并不觉得委屈。我能与喜爱之人朝夕相处,师姐却……却不能得偿所愿,我心里,着实为你难过。”
殷渺渺沉默片时,淡淡道:“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早就接受现实了。”说罢,语气缓和下来,“你也不要胡说八道,怪伤心的。我只想你知道,幻境里的我,并非真正的我。”
她无法否认殷妙儿和她的关联,但二者并不可等同。
“我知晓,幻境是幻境,现实是现实,不可混为一谈。”他道,“只是我想,经过了这些,师姐多少应该更信任我一些。”
她无奈:“我哪里不信你了?”
“若信我,为什么不同我说呢。我也可以替你去找他。”他慢慢说,“也许,他也在找你。”
“你这话说得,像我师哥的话。”殷渺渺啼笑皆非,“要你去找他,我算什么人了?比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还要过分,玩弄人心了。”
叶舟却道:“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早些见到,说个清楚,不好吗?”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反问。
“师姐何必自欺欺人?假如真的毫无情意,他不会是这样。”都道旁观者清,她不敢深想的念头,叶舟看得清清楚楚,一语道破,“你明白,只是不敢信,不肯信。”
殷渺渺被戳中心思,难以反驳。
“若是顾忌着我,大可不必。”叶舟轻声道,“勉强与我在一起,师姐不会快乐的,我并不想这样。”
他讨好她,对她好,是想她开心快乐,并不是想给她增添烦恼。若是她和他在一起高兴,他一定倾尽所能,若是不高兴,他也不会奢求朝夕相守。
殷渺渺看懂了他的未尽之言,深深叹了口气,忽而好笑:“所以,你认为,若是他情意未消,我们便可破镜重圆,再续前缘?”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殷渺渺又一声叹,幽幽道,“没有谁能够回到从前,他不是当年的他,我不是曾经的我。我的心……不一样了。”
她爱慕天光的时候,过去的已经过去,全心全意地爱他,心上不沾半点尘。但如今数百年过去,凤凰、称心,还有叶舟,都在她心里留了痕迹。
破损的镜子在天长日久中消磨,早已留下了别人的印记,不可能再合拢。也许,这就是她害怕深想的事:哪怕情意如旧,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与其悔恨当初,不如认定情消意散,各自前行。
这般,日子也好过些。
“有的时候,人们想得到的并不是真相。”殷渺渺闭了闭眼睛,半晌,道,“只是一个答案。”
叶舟霎时心酸,走过去抱住她,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她,唯有紧紧收拢双臂,低声道:“你别难过,我都听你的。我会忘掉幻境里的一切,我保证。”
他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但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不会叫她难过,会竭尽所能,让她事事顺心如意。
殷渺渺好气又好笑:“经历过的事,怎么能说忘就忘。假装忘了,也只是掩耳盗铃。”说罢,忽而觉得讽刺,牵牵嘴角,道,“要你做神做鬼,也为难你。算了,谁叫你是我师弟呢,我总归让着你一些,说就说吧,不打你就是了。”
他的怀抱毕竟那么暖,他的心意毕竟那么真。就冲着他方才说的话,她也该对他更好些。
人当惜福,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