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明心见性,忠于自我……”她怔怔出神。
“勤勉、坚韧、刻苦,乃汝之品性,不会因男身女身而改变。”他点拨着她,“会变的是世人,时而爱丰腴,时而爱细腰,何必管他。”
寒杉浑身一震。
是了,这个世界,人们认为男子才能学剑,那个地方,却以女子习武为风尚。外界的评价与标准并不统一,有时甚至截然相反。她想证明自己不输于男子,为何不曾想过在幻境里做一个绣花点茶的大家公子呢?
追根究底,因为她想学的是剑,不是男人。
这是“自我”,是“本性”。
世人是否认可,重要吗?别人的标准,是别人的,以别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岂不是舍本逐末?
她为什么要“像个男人一样”,才算是成功?
她的目标是成为剑修,那么,“像剑修一样”就可以了啊。
面对女人不适合修剑的论调,她竭力靠近男人的样子,岂不是反而佐证了对方的标准吗?事实上,只要她修成了剑,就已经是最好的反驳了。
错了,一直以来都错了。
人应当定义自己,而非被世人定义。
*
其他人各有各的心思。
白逸深:以男女之性别,断其能力,太过可笑了。
游百川:不是很有意思的经历。
燕白羽:啧,日防夜防,难防背后捅刀。虽然修士比凡人好些,但有机会的话,还是要给北斗堂找个军师。
破军:呵呵,蓝素心平日里装得倒是好,这次露了马脚吧。谁能想到她竟然这般心狠手辣,此仇不报,他不叫破军!
念奴娇:男女尊卑易位,确实有趣。若我派能有多些弟子入内感悟,于其修行大有裨益。唉,希望这些男修经此一事,能多多体谅女子的艰难。
蓝素心:收服北地,国之一统,可算是幻境之目的?若是,为何并无启示,若不是,又有何意义?
松之秋:我修了无数藏书,一切皆言之有物,浑然自洽,此时亦历历在目,并非误导。若说是幻境,未免也太逼真了些,难道真有其事?
薛无月:这个幻境有什么意义?除了让我享受到了男子的便利,并无稀奇之处。还怪憋闷的,商人这不行那不行,做官的一个个鼻子朝天,害得我白受了那么多气。要是在修真界,一刀解决就是了。唉,说得上乐事的,也就收的十八房小妾,真痛快!也不知道那些男人是什么想法,体会到女人的憋屈了吧。
欲女:可惜了,若是再给我些时间,定不会让南朝如愿。
劫命:我、和、殷、渺、渺、没、完!
文茜:日出牧羊,日落归家,虽是粗茶淡饭,却也别有滋味。自灭门之日后,我已许久未曾有过这样的平静。也许,是时候寻一清净处建个洞府,安安静静过上一段时日。
醉狂生:可恶!可恶!凭什么说我的画不好?我是个男人怎么了?画哪有男女之分?狗屁不通的幻境!
虎王:凡间怎么修炼?除了吃人,一点乐趣也没有!这秘境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胡灵香骗了我吧?
赤妖王:无聊,没劲。
苍妖王:什么东西?有什么意思?
金妖王:皇宫的八卦可真有意思,幻境又有新灵感了。
众人或是顿悟,或是迷茫,或是不耐,但无论何种心思,说来絮絮叨叨,实则不过是刹那的时间罢了。
一息后,心思全都按捺下来,转而注意环境。
仍然是高塔的内部,每个人身上蕴着一层淡淡的白光,靠近旁人时,蓦地生出一股推力来,好似磁铁同性,互相排斥,不叫人肢体接触。
殷渺渺思忖片刻,瞅了眼云潋——他笑了笑,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便咽回了话,往人群中巡视一番,找到了偏头思索的叶舟,狠狠瞪了眼。
叶舟察觉到了,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
殷渺渺走过去,压低声音道:“叫你不要来,你来做什么?”
“人数不够四十九,我便来了。”叶舟道,“这不是师姐的提议吗?”
她道:“我没让你来。”
他承认:“是我要来的,左右师姐也没说‘我来了就再也不理我’的‘废话’。”
殷渺渺气结,本想训他几句,可记起幻境里的事,着实不忍,只好道:“回头再和你算账。”
“哦。”叶舟垂下眼睑,遮住了眸中的笑意。
就算事后她会大发雷霆,他也不后悔跟进来,甚至庆幸一时冲动跟了进来,不然怎能有如此珍贵的经历呢?
他遇见她太迟了,她已经是肩负重任的首席师姐,有意无意以最沉稳端庄的模样出现在人前。他花了百余年的功夫,才慢慢触摸到她的内心。
但这个幻境,洗去了一路行来的尘埃,还原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他知道她看着沉静,实则很会捉弄人。若是在书院里看到仗势欺人的家伙,定要暗中教训一番。有趣的是,事成前,她一字不提,事成后亦不动声色,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才会以不经意的口吻说给他听。
也知道她胸怀大志,很有许多人没有的见解,因而总是感到痛苦,总是做出一些时人不认可的叛逆之举。如在泄愤,如在抵抗。
绮年玉貌的师姐,有种含而不露的俏丽与生气。
他觉得离她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