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出主意,为的是好处,不是分忧?”
叶舟抿抿嘴角:“不敢。”
这下就不敢了?果然,再怎么变化,内里还是个老实孩子。她心里想笑,面上却板起脸:“那还不快说。”
叶舟便取了一把蓍草,教她最简单的吉凶卜策。
然后以卦象无法解读而告终。
再试龟壳。
这个简单,可同一件事卜了两次,结果大相径庭。
叶舟:“……”难道真的是心诚才能灵吗?明明他以前做简单的占卜,都挺准的啊。
“怎么样,还教吗?”她笑意盈眉。
叶舟只会这两个最基础的(平时也够用了!),迟疑少时,道:“还有一个法子,女子占卜灵些,师姐要不要试试?”
“绣鞋打卦么?这我倒是会,还挺准的。”殷渺渺闭目搜寻片刻,在臂钏的角落里找到了玉石绣鞋的挂件。
叶舟不得不拦住她:“师姐,你要心诚一点。”
殷渺渺:“……真要用鞋?”
他点头。古时女子用绣鞋打卦,占卜爱人吉凶,用的都是真鞋而非挂件。真心实意要占卜,当然要先尊敬流程本身,就好像蓍草和龟壳一样,不是随随便便摘几根草就行的。
殷渺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的梦是真实的,预感也是真实的,或许,她应该对天意有更多的敬畏。
“好。”她挥了挥衣袖,浮在半空的地图飘落到了地板上。莹莹的光线在地板上绵延交汇,绘制出了一张巨大的中洲地图,占满了半个房间。
殷渺渺提着睡鞋,赤着脚走到地图中间。
而后,闭上了眼睛。
叶舟屏气凝神地看着她,不知是否是错觉,她阖眼凝神的刹那,屋内的烛光黯淡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降临了,将他与她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寂静中,殷渺渺的眉梢微微动了动——奇怪,她方才拿着蓍草和龟壳的时候,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似乎只是拿了个普通的东西。
可现今提着鞋子,却像是有什么降临在了绣鞋上,全然不一样了。莫非,是因为她的心法修情,所以用相思卦占卜,别有不同?
怀着疑惑,她试探地丢出了鞋子。
咚咚。
轻微的声响。
鞋子落地了。
她睁开眼,惊愕地发现卦象并不是寻常的仰俯,两只鞋子端端正正地落下,恰好离她一步远,一只在前,一只稍后,就好像……好像是她走了一步的样子。
方向是冲着西南。
有意思。
殷渺渺走过去,捡起鞋子,凝神静心,又是一抛。
哒哒。鞋子又很快落地了。
仍然是西南方,仍然是一步之遥,仍然端正地像是自己走了一步。
巧合的概率太低。
殷渺渺必须承认,叶舟是对的,天启就要聆听天意,而天意,真真实实地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继续打卦。
第一次,绣鞋踏过了楚城。
第二次,绣鞋走过了暗河。
第三次,绣鞋停在了绝世崖。
这里已经是中洲的边缘,而“三”这个数字,在修士的文化中也极具意义,三生万物,到这里已经够了。
殷渺渺站在暗河的位置,眺望绝世崖:“应该就是这里了。”
语气里既有诧异,想不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地方,不必大费周折地推理调查,又有些凝重,不知道有天插手的九重塔,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
冲霄宗,天元峰。
掌门看着恭恭敬敬的鸿霞真人和梅落雪,问道:“你们说,不策陨落了?”
“是。”鸿霞真人忍着悲痛,重复了一遍噩耗,“家师在一个时辰前陨落,临终前,留下了一句谶言。”
掌门讶然:“他是因为《一线书》才……”
鸿霞真人道:“不敢欺瞒掌门,家师近百年总有不祥之感,为堪天机,屡屡推演,此次也是……得偿所愿了。”
《一线书》是无策峰的绝学,能预卜未来,只是必须用寿命作为代价。不策真君的师父就是死于此,而他也步了后尘。
只是,能在临死前得到最想要的答案,不策真君闭上眼的时候,嘴角还噙着一丝微笑——于一个卜策之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预言未来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掌门很清楚无策峰的情况,有心安慰几句,却更挂心不策真君临终遗言——需要付出性命的代价,内容必然极其重要:“留下了什么话?”
“九天云消,星辰始亮。五行之乱,乱于五洲。生灭有时,此消彼长。天亦有情,天意无情。”
掌门的眉头随着一句又一句预言,皱得越来越紧:“可有解法?”
鸿霞真人沉默。
倒是新结了丹的梅落雪大着胆子回答:“五洲之乱,当是天下之乱。如今西洲、北洲、南洲各有烽烟,已经印证了一半,弟子斗胆,怕是门派将有祸患。”
“落雪,慎言。”鸿霞真人警告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子。
梅落雪抿抿嘴角,却十分坚持:“弟子还记得,昔年遇见素微真君,提及过迷心花一物。此物属木,似乎正合五行之句。”
迷心花和岱域的事,掌门听殷渺渺说起过,心下赞同梅落雪所言,乱事也许与岱域相关。
但其他三句,又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