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数日。
她灵力不支,改攻为守,准备逃跑。
但在此之前,她擦去唇角的鲜血,对他们说:“我真是同情你们,人生来有脊梁,你们却自己打断了它。”
“伏法吧。”修为最高的奴仆说,“你是在和所有人作对。”
“总有人会知道我说得没错。”她挺直背脊,轻蔑道,“听说你们对我的格杀令上还管我叫七十二,哦,奴隶想要名字,就只能靠主人赐予?呵,我偏要给我自己取名字。”
她侧头想了想,沾满了鲜血的发丝拂过脸颊:“日月明空,我叫阿曌。”
然后她放出了压箱底的法器,万千朵雷火炸开,烟雾弥漫,她遁入烟火中,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东族的贵公子面如冷霜:“此女狡诈,若不除之,必成大患。传书予其他三族,共同剿之。”
但阿曌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之后十年,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她在荒野之地,建了一座迷谷,到处抱走根骨上佳的幼童,倾力培养他们——既然其他人都无法认同她的理念,那么,她就自己想办法。
她小心翼翼地隔绝他们与外界的世界,尽量保证他们不被贵贱之分的理论污染。这很有效果,迷谷里长大的孩子,并无尊卑之分,如兄弟手足般相处。
三十年后,她试探着让一群人离开,去寻找更多的苗子回来培养。
然而,他们的观点与外界大不相同,很快就被发现。视她为心腹大患的贵族并没有贸然杀掉他们,而是选择了一个有野心的人,告诉他,他本是贵族之后,却被罪犯掳去,与卑贱的奴仆之子一起长大。
他们向他展示了贵族的高高在上,让他看到了世界的真实模样,让他体会到了凌驾于旁人之上的快感。
他屈服了,做了内应。
一场突袭就此展开,迷谷里所有的人都被杀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她一人。贵公子挥退了随从,与重伤的她密谈:“看到了吗?你的希望已经全部破灭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以你一人之力,是无法与这个世界对抗的。”他缓缓道,“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我不妨同你说实话,只要你愿意放弃,我可以给你一个贵族的身份。你可以继续修炼,可以直接拥有一切。”
她讥讽道:“你终于承认了。”
“规则本就是由强者书写的。”他淡淡道,“就算你说对了,又如何?外面谁会信你的鬼话?跪久了的人,早就忘记了怎么站起来,只要让他们跪的舒服一点,他们就会第一个不放过你。”
“我知道。”
他道:“你所求的,无非是自由和尊严,我都能给你。”
“你怕了。”
“我怕了。”
“很好。”她微微颔首,“看在你肯说实话的份上,我也愿意和你说实话——我拒绝。”
他拧起眉头:“为什么?”
“因为还有人和曾经的我一样,遭受着不公和欺辱。”她看着遍地尸骸,“没有谁生来就是喜欢跪着的,只要你肯告诉他们真相。”
他道:“你真的是个疯子,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人。”她的唇角浮现出笑意,“这还不够吗?”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他举起手中的剑,“阿曌,你不能活在世上。”
她深深呼出了口气:“这事,你说了不算。”
灵力自她体内喷涌而出,气流旋转,形成无形的漩涡,天际涌来大片阴云,雷鸣轰然。
他勃然变色:“劫云?你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结婴?”
“我们赌一赌,怎么样?”屋舍化为废墟,她站在飞舞的尘埃之中,声音轻柔如呢喃,“看看天道会不会杀了我,还是会保住我,继续同你们作对?”
他不过是金丹修为,无法抵抗雷劫,被迫撤退。
但没有走远,他立在山巅,遥遥注视着一道又一道雷电劈下,心脏微微震颤,居然有些害怕——她会活下来吗?天道……到底是站在谁那一边的?
雷劫持续了九日。
看到她出现的刹那,他的脸色惨白无比。他们赌输了,她赢了。
成就了元婴,世上除了四大家族的族长,再也无人能够压制她。可是……他忍不住开口:“你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吗?接下来出手的就不是我们了。”
“是四大家族的族长么。”她周身的气息极不稳定,但姿态从容,“我想见他们很久了。”
“你想救世,世人想被你救吗?”
“总有人想被拯救。”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阿曌立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入目所及,唯有蓝天白云,没有一个同伴。
她依然要孤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