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却忙碌于准备沐浴用具,一时间,不算太大的房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显出异乎寻常的热闹。
而这热闹,却又相当诡异。
尽管有二十来人同时进出,却丁点声音都听不到,就象演哑剧一般,只有动作,没有对白,唯有的背景音乐是当装满了温水的浴桶由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抬入房间之时,盔甲发出的轻脆撞击之声。
门被无声关上,简晏背对着她,伸展了双臂。
宁天歌很明白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有动。
在用餐时发生那样的不愉快,她本以为简晏怎么也要让她吃点苦头,却不料,他只是铁青着脸命人将菜肴撤下,又让人准备热水,打算在她房里洗澡。
在这个短暂的期间,她稍稍一想,理解了他的意思。
敢情他也明白,身体上的折磨并不能使她屈服,只有这种羞辱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更衣。”他的声音沉沉响起。
她掸了撞衣袖,“我不是你的妃子,更不是婢女,。”
他转身,眉如冷石,“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只能服从。”
她点头,“对,只是个囚犯,不是奴隶。”
他蓦然倾身,两指捏住她的下颌,眼眸锁住她,语声低沉,“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不敢。”她一扭头,挣脱他的手指,高抬下颌傲然睨着他,“但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
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定定地看着她,“宁天歌,你就不想问问,我会怎样安排你那个弟弟?”
“泽远?”她慢慢坐正了身子,缓缓问道,“你想对他做什么?”
“以前我没想过要对他如何,不过现在,我要重新考虑考虑。”他很满意于他这话产生的效果,瞥向浴桶方向,“我只想知道,你的主意改变了没有。”
“作为一介君主,你不觉得你这样威胁一个女子不够光明磊落?”
“做事但求结果,不讲过程,只要能达到目的,又何需讲究手段。”他侧眸望着她,“这一点,我倒觉得更应该向你讨教。”
“战场上不同。”
“哪里都一样。”
言语交锋,互不相让,两人在无声对视中默默较量。
时间缓缓流逝,宁天歌一手拍在桌面上,站起身来,“你赢了。”
简晏挺直腰身,抿成直线的冷硬唇线竟然微微扬起了罕见的弧度。
她冷眼一挑,不得不承认,他冷则冷,英俊硬朗的五官在笑起来时却冷峻中糅和了一丝邪魅,不笑则已,一笑便可令无数女子为之倾倒。
当然,不包括她。
重新展开双臂,简晏的下巴微微抬起,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帝王气派这种被人服侍更衣的事情,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
宁天歌站在他面前,垂眸抿唇,纤长的手指除去他的锦玉腰带,解开外袍与里面的单衣,平坦的小腹敞露出来,指尖不经意扫过,可感觉出肌肤下结实的肌肉。
这是长期体能锻炼的结果,却又没有武夫身上那些肌肉高高突起的贲张之感,漂亮,而不突兀。
她一眼都不多看,只是低垂着眼睫,将他那些衣服都脱去,当只剩下亵裤之时,她住了手,退开一步,“男女有别,这裤子就不需要我来代劳了。”
简晏并不为难,自行走到一边,少顷,浴桶里传来入水之声。
“过来。”他简短的话永远都是命令式的,“给我擦背。”
宁天歌抬头,看着他露在外面的肩颈,勾唇一笑。走过去拿起一边的棉帕,她未浸水便往他后颈上擦。
“嘶”他沉目回头,“不知道擦背要先湿水么?”
“哦,忘了。”她看着他颈上红起的一大片,无辜地回答。
“忘了?你自己洗的时候怎么没忘?”
“你怎么知道?”她好奇,飞快抓住他的语病,“我洗澡的时候从来不擦背,没想到也正常。”
简晏薄唇紧紧抿起,瞪着她,胸口微微起伏。
“已经湿了水,要不要继续?”她举起滴水的棉帕。
他缓缓转过头去,后背的肌肉有些僵硬,“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