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宁天歌回头看了眼殷切看着她的村长与村民,缓慢轻声道:“作为军人,除了保家卫国之外,又岂能见死不救。”
“可是,他们是西宛的百姓。”
她淡目一扫,“西宛的百姓也是人,两国打仗,百姓何辜?”
众人缄口,半晌,有人小声嘀咕,“若换作是我们东陵的百姓遇到西宛的军队,别说救,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西宛的军队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做人只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这就够了。”她看了眼天色,“这样吧,陈言,你带着大家继续往山上走,只要翻过这座山便回营地与大军会合,等我这边做完,我就会回去。”
“宁大人,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我们绝不会抛下你自己先走的。”李石头等人立即急声喊道。
“宁大人,那么凶险的生死你都带着我们一起走过来了,这个时候我们怎么可能自己先走?”陈言握着剑柄的手因用力而发白,眼睛牢牢地锁着她,似乎对她的话极为生气,“我们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也绝不是不仁不义之人。”
宁天歌的眸光落在他涨红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因为生气而脸红,不是因为羞赧。
抬眸在众人脸上一一看过去,除了坚决,无一迟疑。
“我需要到山上去采大量的草药,你跟我一起去。”这时,冉忻尘在叮嘱完村民之后,快步走了过来,“还要再加派些人手,凭我们两个人采不了多少。”
她缓缓一笑,“好。”
天黑时分,在冉忻尘的临场指导下,宁天歌率着陈言等二百人在村民的配合下,终于采集到所需的草药。
接下去便是挑拣,清洗,去水,按冉忻尘分配好的分量煎煮,依照症状的轻重分别给药,待一切忙完,已是后半夜。
冉忻尘又煎了一大锅药汤让自己人服下,以防不小心被传染。
昏暗的灯光中,冉忻尘修长的身影在不停地忙碌,白皙的手指也被药汁染成青褐色,衣衫尽湿,额头细汗密布,可他却顾不得擦拭,等到汗水挂上睫毛阻碍了视线,才用袖子随意地抹一下,又继续手里的活。
这样的冉忻尘不仅使村民全心信服,便是那两百名汉子,都已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改观。
“宁大人,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陈言来到烧火的宁天歌旁边,歉疚与佩服之情溢于言表,“原先我们都小看了他,想不到竟是悬壶济世的高人。”
宁天歌微笑,“何以见得?”
陈言沉吟了一下,“虽说暂时看不出村民们效果如何,但只看这位先生望闻问切的诊法与处理病情的果断,还有如此轻易便发现了病情所在,便可看出绝对是位绝顶的好大夫。”
“嗯,确实是位绝顶的好大夫。这天底下,他治不了的病应该不多。”她笑了笑,“至于他的名字,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
不再多言,她熄去灶膛的火站起身来,用干净布巾浸湿了凉水,来到正低头忙于择拣草药的冉忻尘身边。
眼前的光亮被人挡去,冉忻尘眉头一皱抬起头来,见是她,才复又展开,用眼睛询问着她。
她也不说话,弯了腰用湿布巾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又顺带着替他擦了擦脸,之后端详了一阵,嘴角一弯,“嗯,现在干净了。”
他的眼里便渐渐透出一种清亮之色,梨涡若隐若现,脸上的板正之色尽数消去,再不是先前那个严肃的大夫,更象一个得到了大人赞赏的孩子。
“冉忻尘,你白天的表现真象一名将军。”她蹲在他身边,轻声道,“若是让你带兵去打仗,说不定还真行。”
“你就是爱取笑我。”冉忻尘瞪她一眼,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正,抓过她的手腕便把脉。
“我喝了药了。”宁天歌一笑。
她倒不担心自己染上病,她的身体一向强健,更何况还有冉忻尘的药预防着,哪有那么容易就得病,但他在这方面素来执拗,若不乖乖地由着他来,还不定又发什么脾气。
想起他以前为她诊脉后,几乎把自己的手洗得脱层皮的情景,她不由打趣,“你现在都不嫌我脏了?”
他的指尖一顿,轻按在脉搏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却垂着眸,没有说话,嘴唇轻轻抿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