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般的脸颊,又慢慢沁上眼角,心里有什么仿佛在变软,变软,软得如同一滩水,想拾都拾不起来。
凝视着门上的格子,似乎透过这些雕刻着各种精美图案的格子就能看到里面端坐在床上,一心等着他去揭盖头的那个人,心里突然就溢满了欢喜。
这是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纳娶的欢喜,也不同于他将那个人绑在身边令她无法逃脱的欢喜,而是一种似复杂又似单纯的,被一种轻柔的物质所包含着的让他无法分辨却又想细细体会的欢喜。
这是一种在他二十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全新的感受。
放慢了步子,放轻了动作,他一点一点将门推开,象一个寻宝多年却一直未果,如今终于得知宝藏就在里面,等着由他去开启那扇宝库之门时的那种期待与欣喜。
静,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蓦然一用力,两扇殿门嘎然大开。
满眼的喜庆的红色,满堂的华丽的金玉,映着床上静静等候的那个人影,在龙凤红烛轻曳的光影中,艳丽红纱层层繁复,金红喜帕龙凤呈祥,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今日,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心里的欢喜溢满了整个胸腔,似乎快要冲将出来,他再也无法忍耐,撩起袍摆便大步走了进去。
殿内太过安静,直到他走近了,才觉察出有些不对,原本应该守候在此处的喜娘呢?婢子呢?
竟敢趁他不在的时候偷懒!
等他办完了正事,定不轻饶她们!
拿起搁在金玉如意上的玉秤,他低头对着新娘一笑,“夫人,从今日起,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新娘笔直地端坐着,纹丝不动,既不点头也不说话,也不知是太累了不想说,还是跟他犟脾气。
“夫人莫要生气,等掀了喜帕,你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我都依你。”他好脾气地笑着,用秤尖伸向喜帕一角,再往上轻轻一挑。
他弯着腰,盛满了笑意的长眸微眯着,只等着盖头掀开的一瞬,看一看他今日的新娘。
然而,当喜帕掀至发际的刹那,他的手蓦地顿住,玉秤悬在半空中,秤尖上还有一角喜帕将跌未跌,而他脸上的笑容已渐渐凝固。
眸光冷下。
眼前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却不是他所娶的新娘,而是满脸泪痕微张着嘴的珠儿,她的眼里有着惧怕,也有着殷切与求恕。
“咔!”玉秤横飞出去,砸在床柱上,顿时断成了两截,有数片玉碎飞溅,有一片回弹回来,擦过珠儿细嫩苍白的脸,立现一道血痕。
血珠渗出!
珠儿吃痛,小嘴翕合,却一个音都发不出。
司徒景长眸冷光迸射,陡然出手。
珠儿猛地闭起双眼,面露惨色,心知今日必死。
没有料想之中的剧痛传来,却是喉间与胸口被人连点数下,之后便再也僵坐不住,软倒在床上,喉咙里也有了呜咽之声。
“到底怎么回事,说!”司徒景将她一把拽起,抓着她的领口喝问。
珠儿劫后余生,哇地大哭,断断续续地道出原委。
事情已需追溯到夫人说要拉肚子之时。
当时她陪同夫人一起进了内室,正在伺候着夫人如厕,却见眼前红影晃动,喉咙上被重重点了一下,之后便口不能言。
她很惊诧地看着红杏收手,不明白她在干什么,红杏却飞快地从手里变出根绸带,利索地将她的双手捆住,而夫人也好端端地从马桶上站了起来,并脱下了嫁衣,很快与她进行对换。
之后,夫人笑眯眯地对她说,只要她乖乖地配合着红杏去前面与司徒景拜堂,就不会为难她,事实上,她想不配合也不行,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由着红杏推着她走。
她惧怕司徒景知道真相后会杀了她,几次想要挣扎着摆脱红杏的钳制,可是她身上半点力气都使不出,红杏的手好象有着魔力,只要被她轻轻一按,身上便酸麻得不能自已。
她只能由着红杏一步步走,从到喜堂与司徒景拜堂到入洞房,司徒景想要掀她的喜帕,她曾以为希望来了,却不料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