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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你去。
那他去。
你们都不去,凭什么我去?
那一起去,谁也别想躲在后面。
十几人同时远远地围着马车,闭住呼吸,两眼斜视,然后手臂直直地抓着枪杆子,用枪尖小心地挑开了草席……
草席一边哗啦一下掉下来,十几人也哗啦一下往后跳了开去。
人人脸色发白,眼露惊恐。
要说真刀真枪地杀人,他们倒也未必不敢,但眼前这副情景,他们确实被骇得胆战心惊。
车上的这个人,如果这也能算人的话,脸上的肉已大面积腐烂,没有烂掉的皮肤也长着一块块斑点,即便忍着呼吸都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正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呕……”有人没忍住,捂着嘴跑到远处就开始吐。
一有人开头,其他人再也坚持不下去,纷纷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呕吐声一片。
“小五啊,你死得好惨哪……”哭得最厉害的那名男子扒着车子边缘就又哭了起来。
揉腿的男子也开始抹眼泪。
见旁边那僵尸直挺挺站着不动,他悄悄伸手掐了一把,于是,那僵尸也开始抹眼泪。
“有,有什么问题没有?”那守将忍着腾腾翻滚的恶心感,抓了一名士兵问。
那士兵惊骇地望着他的手,抖着嘴唇道:“没,没什么问题。”
说完了,便赶紧假装呕吐快快躲开,只觉得被他抓过的衣服都已经开始腐烂。
“军爷,小的们可以出城了么?”抹泪的男子走了过去,哽咽着声音道,“如果军爷真的为难,小的们等天亮再来。”
“不,不用了。”那守将白着脸,赶苍蝇似地挥手,“快走吧快走吧。”
“那就谢谢军爷了。”男子满脸感激,“等我们哥仨葬了弟弟,一定等天亮后城门开了再进城,绝不再让军爷为难。”
那守将只是挥手。
还想进城?只要他们出了这个城门,想要再进来,可就没那个机会了。
将草席重新卷好,马车吱嘎吱嘎地摇晃着走向开启的城门,所到之处,无不退避三舍。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嗓门男子还不忘向那守将保证,“军爷,小的一定不会忘了刚才的话,一回去就找人画张军爷的像,挂在墙上供奉起来,每日烧香祭拜!”
那守将别着脸,还是挥手,心里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直到马车驶出城门,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才回过神来。
供奉?烧香?祭拜?
这是把他当他家祖宗呢,还是把他当成了个死人?
头一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细想,这第二回才听出这里面的不对味来,当下气得想把人给抓回来,可想了想,到底还是不敢。
瘟神好不容易走了,再抓回来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再回头看看那些士兵,个个出了口长气,大有如释重负之感。
天色蒙蒙亮,远离月都的一座荒庙中。
墨迹将冉忻尘从背上放下,确定庙中无人之后,便开始脱身上那身破旧衣服。
“爷你个屁!”他脱一件骂一声,“老子才是爷,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宁天歌小心地将苏屿放在地上,嘲讽道:“墨迹爷,你现在倒是能耐,刚才怎么没见你这么英雄?”
“还不是你非让我哭?”墨迹拉着脸,“若不是你拿主子压我,我才不干这么丢面子的事。”
“能平安无损地出来,那才是最重要的,面子是个什么东西?不要也罢。”
宁天歌嗤了一声,将苏屿脸上的紫红色糊糊慢慢剥下来,但没有擦去上面的污渍。
墨迹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倒也不能反驳什么。
她也不再理会他,将苏屿脸上与手臂上的黑斑逐个擦去,整个人看上去终于不再那么恐怖,这时苏屿缓缓睁开眼眸,眸光温润,即使满身刻意而为的丑化都似乎被这眸光洗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