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云朝他温柔的一笑道:“大哥和我也客气起来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一阵悠扬的云板声音,从远处传来。李小云站起身道:“大哥,我们到斋堂里吃素斋去。”斋堂是在后进,一座宽敞的大厅,可以容得下五十张桌子。
李小云领着南宫靖走入斋堂,三十张桌子,差不多已坐满了人。只有靠左首两张桌上,这一桌坐了疏朗朗几个俗家打扮的人,那自然是借宿在寺里的游客了。
左首一张桌,坐着六个人,李小云认出其中一个脸色灰白,八字倒挂眉的老者正是虎伥夏侯前,心中暗暗一跳。
虎伥来了,虎头庄的人可能也来了,好在右首一桌上,只坐了五个人,李小云就领着南宫靖在右首一桌坐下,一面低声道:“大哥,你坐着,我去装饭。”
她迅快的装了两碗饭,回到座上,大家已经开动,两人世就各自吃了起来,李小云在吃饭之时,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两张俗家人的桌上,好像除了虎伥夏侯前,其余的人都不像江湖人。
和夏侯前同桌的,还有一个蓝衫少年,看去不会超过二十,生得玉面朱唇,极为俊美,尤其一只眼睛黑白分明,朝自己两人投来一瞥。这人坐在那张桌上,就如鹤立鸡群,他好像没有同伴。
只是一个人来游山的,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和旁人说过一句话。李小云两人改换了面貌,人家只当他们是游山的兄弟。因为这里经常有游山的人来往,倒也没人注意。
饭后回到房里,李小云随手拴上了房门,她总归是女孩儿家,今晚和南宫靖同住一个房间,心头小鹿止不住一阵跳动。南宫靖神智受迷,自然无语可谈,两人喝了一盅茶,李小云就道:“大哥你就在对面床上睡,现在可以睡了。”
南宫靖道:“愚兄晚上都不睡的。”李小云道:“那也可以上床了。”南宫靖没有再说,就自顾自到对面床上,盘膝坐定,运起功来。李小云用手拂灭灯烛,因时光还早,就和衣在床上躺着养神。
时间渐渐过去,现在初更已过,李小云悄悄站起,走近后窗。南宫靖忽然睁开眼来,问道:“兄弟,你要去那里?”
李小云被他突然一问,不觉吃了一惊,急忙走近他床前,悄声道:“我要出去一次,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自己运功,不可出去。”南宫靖点点头道:“愚兄不会出去的。”李小云道:“那我走了。”
闪到窗下,轻轻推开窗户,探头朝外张望了一下,看看没人,就足尖一点,轻巧的穿窗而出,回身把两扇木窗轻轻掩上,目光再向四周一瞥,就长身掠起,一连几个起落,纵出围墙,一路朝东麓奔去。
这条路,她从小走惯了,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奔行,但因傍晚在斋堂里看到虎伥夏侯前,他当然不会是无缘无故到龙眠山来游山的。因此她虽然一路奔行,还是十分小心,目光不住的搜索着山林两边,是否有人隐藏?
但一路行来始终不曾看到半点人影。从别峰禅院到龙眠山庄,不过二五里光景,现在矗立在山麓间黑幢幢的龙眠山庄,已经在望。
李小云就格外小心,凝目看去,庄中静悄悄的不闻半点人声,连灯火都已全灭,好像庄上的人全已睡了,这是自己的家,当然最熟悉也没有了。
她舍了正面,悄悄绕到庄后,四顾无人,点足跃起,一下越过高墙,落到后进暗陬。就在这时候,只听一阵轻快而杂杳的声音,由远而近。李小云急忙身形一缩,躲到一处转角后面,摒息不动。回到自己家里,还要像小偷一样,躲躲闪闪,想起来岂不可笑?这时已有四五个人影,急步从前面过去,她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貌。
但一望而知是五名劲装巡逻庄丁,手上都握着明晃晃的钢刀,腰间也一定备有匣弩。庄中虽然灯光全灭,但戒备极严。李小云暗暗忖道:爹和二位叔叔把假扮南宫靖的侯元擒来,庄,中又戒备森严,那一定是在密室里问他什么了,爹的密室是在书房里。
心念闪电般一转,立即从暗处窜出,两个起落,掠上迥廊。就在她堪堪掠到之时,只听又是一阵轻快而杂杏的脚步声,从后面传了过来。
她赶紧隐人一根柱后,果见又有五名庄丁从廊外过去。一组五人,刚刚过去,又有一组过来,一去一来,形同穿梭。李小云心知今晚庄中戒备如此严密,要想从后进到达爹的书房,不知要躲闪多少次。
而且从后进到书房,可能还布置了不少明岗暗卡,要不被他们发现,只怕很不容易。一念及此,迅快的从迥廊掠出,放轻脚步,朝那一组巡逻的庄丁跟了上去,这一着也亏她想出来了,跟在巡逻庄丁后面,只要不被最后一个庄丁发现,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过去了,要不被最后一名庄丁发现,那也容易,只要放轻脚步跟着就行。
她挺起胸脯,紧跟在最后一名庄丁身后,果然轻而易举的从后进一直到达前进,中间接而连三的和迎面而来的一组又一组巡逻庄丁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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