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
“你今天回来得真早。”她没话找话说。
“若没这么早回来,怎么会看到这一幕?”雷恩看了她一眼,表情深不可测,而后他笑了笑“我得谢谢你,你让茉琳的脚有了希望。”
“不是我的功劳,是茉琳本身的努力。另外,你不该给孩子错误的幻想,我并不是天使。”
“我倒觉得你是。如果你不是天使,又怎么会让我对你如此着迷呢?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魔咒。”
“那我就不是天使,而是女巫了。”她半扬睫,回应他的调笑。
雷恩被她逗笑了:“不管是天使,还是女巫,茉琳的脚能有复元的希望,这都是你的功劳,你所做的,是我无论花再多钱都办不到的。”
“茉琳的脚为什么会受伤?”她知道雷恩是茉琳的监护人,可是茉琳为何受伤,又为何被雷恩所监护,却是她所不知的。
“这个”雷恩沉吟了一下,才答“茉琳本来是我一位好友的女儿,我的好友他们夫妻都是著名的生化科学家,半年前,他们研发了一种生化武器,叫作‘死亡天使’,这种武器只要一枚,便可以在三十分钟之内杀死整座纽约市人民。”
他顿了顿,接着说:“这件武器的发明引起一名黑社会首脑豺狼的注意,为了夺到‘死亡天使’,他不惜引发了一场爆炸,在那一场爆炸中,茉琳的父母为了保护茉琳而死了;茉琳的小命虽然在她父母的保护下幸存,但也因而炸坏了她的那双腿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
她努力地克制住颤抖的身子,勉强地一笑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茉琳好可怜。”
“茉琳的确可怜。”雷恩把她揽进怀里,耳鬓厮磨“幸好豺狼并没有得到那件‘死亡天使’的程式,否则以他那如同他外号的天性,不知还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安琦的脸色更白了,她现在所做的是不是也是助纣为虐?她帮豺狼来偷取sel000,害克雷蒙特企业的声势下滑,是否也会让豺狼的声势更长,害惨更多如茉琳父母一般无辜的人?
一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你会冷吗?我以为我的怀抱够温暖。”他低头看她。
“我我只是觉得豺狼未免太残忍。”
“很高兴我们的想法一致。”他轻轻啃着她的耳垂“对了,这几天,我注意到我的书房好像被动过了?”
如果他是想攻她个措手不及,那他办到了!
安琦全身一震,猛然抬起头来:“你是在怀疑我吗?”
雷恩笑了,神情愉悦:“我只是随口提提,不要像只小野猫般张牙舞爪的,好吗?”
安琦暗骂了自己一声笨,她这种行为等于是在自打嘴巴、自露马脚。
她缓下神情,说:“没错,书房是我动的!我晚上无聊,去上个网打发一下时间。”
“无聊?你这倒是提醒了我,你来到曼哈顿以后,似乎不常出去,而我给了你许多附卡,却没见你用过半次。如果像你这样的情妇多一些,还真是全天下男人的幸运。”
安琦一凛,却没让自己的神情表露出来,向他妩媚地一笑:“难道你不喜欢像我这样的情妇?”
“怎么会不喜欢?我太喜欢了。”他一扬嘴角,那神情,懈魅得勾人“需要我证明我的喜欢程度吗?”他丢出了暗示。
“你想怎么表示?”安琦瞟了他一眼,眼神带笑。
“今晚,我会表现给你看。”
黑暗的书房内,一双纤细的手在电脑键盘上飞快地敲动着。
荧幕不断地闪动着,却都不是她想要找到的东西。
她到底是哪里疏忽了?sel000的设计图究竟藏在哪里?她不死心地再次搜索,仍是一无所获,她挫败地往椅背一靠,苦苦思索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从楼下传来的一阵騒动引起她的注意,她一凛,急忙清除侵入电脑的证据,火速关了机,以最快的速度退出雷恩的书房。
那騒动声仍然持续着,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好奇心大起,循声走到楼梯口,只见雷恩在他的助手泰瑞葛利斯搀扶下走进大厅,右手抚着左肩,黑色的西装上染了一层褐色的血迹,但他的神色仍一如以往般自得优雅,只是带了一点苍白。
老总管罗伯特迎向他,一向严肃的神情蒙上了紧张:“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马上打电话找医生来。”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雷恩便举起手来制止他:“不用了,只是小伤。”
“可是”
“真的是小伤,罗伯特,你不用紧张。”他坐到沙发上,而后抬起头来。
“我的天使,既然你已经被我的声音引了出来,何不干脆下来呢?”
安琦没料到他居然注意到她的存在,先是一怔,而后才走下楼。
雷恩在泰瑞的帮助下脱去外套,白色衬衫上所染的血迹显得更鲜明吓人。
泰瑞看了看他的伤势,皱了皱眉:“雷,我认为你还是该给医生看看。”
“好让纽约的记者有话题可写?我认为不用了,只是小伤而已,我想这点伤,安琦来处理就可以了,是不是,我的天使?”他转向安琦,那张有如雕刻师精心雕制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勾魂的笑。
“我认为泰瑞说得对,你应该给医生诊断。”安琦皱眉瞪着他身上的伤口,只觉那一大片鲜红刺眼得教她不敢直视。
“连你也这么说?这只是一点小伤,只要你用你那天使的手轻轻一摸,就可以让它痊愈的。”
“我不是天使!”安琦几乎有些生气了,他看起来根本就不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好了,你们别争了。安小姐,雷的固执是出了名的,他既已下了决定,就不可能改变,还是有劳你为他疗伤吧!”泰瑞插了进来,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对雷恩的个性,他了解得很。
“罗伯特,去把葯箱拿出来;泰瑞,你加了一个晚上的班,也够累了,回去休息吧!”
这男人还真是独断独行。
安琦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接过了医护箱,着手为他治疗。
她先剪开沾着血液黏附在他伤口上的衣料,用酒精洗净他的伤口。一低头,她闻到一阵弹葯味道,她皱起眉,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枪伤?”
“是啊!”雷恩懒懒地一笑,轻松得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
“你应该给医生看的。”安琦瞪着他。
“你再拖下去,我看我挨不到医生来!就会先因流血过多而死了。”他拨开散落在他额前的黑发“而且为这种小事扰人清梦,未免太小题大作。”
安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得继续动手为他疗伤。
他的伤势看起来虽然严重,不过子弹只是擦过他的手臂,还不难处理。
安琦细心地为他消毒,在孤儿院里,她帮好动的院童疗伤是常有的事,就连常来孤儿院帮院童治疗的外科医师,都说她比他们院里的护士更加专业,因此这点伤倒还难不倒她,没一会儿,她就消毒完毕,上了葯,着手包扎。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受伤?”
“如果你愿意,你会主动告诉我的。”安琦淡淡地说道。
“你真懂得吊别人的胃口。”雷恩拾起了一绺她的长发,拿在手中把玩着“今晚有人到总公司里盗取机密,被我撞见了,为了追他,我才被他开枪打伤。”
安琦一凛,猛然抬起头来。有人到克雷蒙特总公司盗取机密?难道豺狼并不信任她,还派了别的人手潜进克雷蒙特企业?
“你似乎很惊讶?”
安琦忙低下头,以继续包扎掩饰自己的神情:“我以为盗取机密是电影、电视里才有的事,你常遇到这种事吗?”
“倒是不常。”
“抓到了那个人吗?”安琦抬起头来问,这才是她最在意的。
“很遗憾,没有。”
安琦不知该失望还是该松口气,一时之间若有所失。
“怎么了?”
“没什么!”安琦忙摇了摇头,将绷带系紧,完成了包扎。
雷恩看了包扎密实整齐的绷带一眼,露出了赞美的眼神:“你比护士做得还要好。”
安琦笑而不答,收拾好葯箱,站起身想归回原位;雷恩却横伸出手,一把拉住她,把她带回自己的怀抱中。
“你受了伤”
安琦本能地想站起来,却被雷恩没受伤的那只手牢牢圈进怀里。
“我受伤的是手,可不影响其他的地方,况且你不觉得,应该多陪陪病人才对吗?”
安琦不认为他有那么脆弱,需要别人的陪伴,可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有任他霸气地圈住她。
雷恩抬起她的手,合在双掌中把玩着:“很巧的一双手,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美、很修长?”
“没有。”
“那些认识你的人都有眼无珠。不过,你这双手和你的外表并不符合,它们一点也没有娇生惯养的痕迹。”
安琦一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的出身很平凡,你失望了吗?”
“怎么会?珍珠即使埋在瓦砾中,依然会闪烁着自己的光芒。”他摩挲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送到唇边轻轻一啃,力道不重不轻“我从来没有听你聊起过你的家人,你应该有亲人吧?”安琦警戒地看了他一眼,才说:“我有一个父亲。”
“你和你的父亲感情好吗?”
一提到老爹,感伤的情绪马上攫获住安琦:“当然好,老爹是这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
“既然这样,那你离开家里,你的父亲不觉得寂寞吗?”
“他他会了解的。”
老爹真的会了解吗?如果他知道,他的女儿为了他,不惜出卖身体与灵魂,他会原谅她吗?
安琦一点把握也没有。
“有你这么出色的女儿,他必定相当自豪吧?”他不落痕迹地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软化了她僵硬的线条。
“是啊!’’在他轻柔的抚触下,她一时之间竟忘了警戒,放下了原有的防备“小时候,老爹每回和他那群老朋友聚会,都会带着我一道去,拿我向他的好朋友炫耀,别人以生儿子为荣!他却说我抵得上一百个儿子。他是最好的父亲!那时候我们过得很穷.可是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老爹都会设法弄来给我,我记得有一次,那时大概是十岁吧!同学们常常买一种糖果,那种糖果就装在一个扁平的小铁盒里,以现在的眼光看来,那盒子的设计并不美,不过在我小时候,我却觉得它非常漂亮,而且吃完了糖果,小铁盒还可以拿来装一些小东西,也可以装上沙子,拿来踢着玩。我很想要,可是家里太穷了,根本就买不起,我也不敢和老爹提,后来老爹不晓得是怎么知道的,没过多久,他就买了好几盒给我,各种口味都有,我好惊讶,也好开心,后来才知道,老爹为了买这几盒糖果,牺牲了好几天的午餐没吃”
她没能说完,因为泪水已经哽住了她的喉咙。她勉强一笑,说:“对不起,跟你说了些无聊的往事。”
“我不认为这些事情无聊。”他捧起她的脸,把她纳入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轻喃“我落难的天使。”
他的抚触好轻柔,他的怀抱好温暖,靠着那副结实的胸膛,安琦再也忍耐不住,任泪水宣泄下来。
那一夜,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雷恩只是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不断诱哄着她说话,并倾听她所说的一切,一直到她倦极睡去。
看着她沉睡的脸孔,雷恩那双银蓝色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奇异的神情,他起身下床,走回自己的房间,拨了一通电话给他的特别助理。
“是的,泰瑞,就是那样东西。”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泰瑞惊讶的声音:“这”“打电话吩咐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我明天就要看到它。”雷恩口气坚持地说。
“你要那个做什么?”
他笑了:“那是一件礼物,安慰一个流泪的小女孩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