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都大笑起来。
五人在坝子里边喝茶边聊,倒也十分投机,后来姚远林说要帮老婆准备中午饭,就进屋去忙碌去了,过不多时,姚远林从屋里端出一张八仙桌,放在坝子里,然后从屋里不停地往桌上端菜,待一切摆放好后,几人就围上了桌子。
看到姚远林和谢成昆忙着往老粗碗里倒酒时,刘思宇发现姚远林的老婆并没有出来,就说道:“老姚,嫂子呢,都忙活了半天了,叫她来一起吃吧。”
“不要管她,我们喝我们的,妇道人家,上什么桌子。”姚远林随口答道,接着就把一碗酒双手端着递到刘思宇面前,说道:“刘书记,我们农村人也没有什么讲究,家里也没有杯子,就着这个大碗,轮流喝,你是领导,你先带头。”
“先别忙,”刘思宇一手接过酒碗,郑重地说道:“老姚,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做得到,我就喝,做不到,这酒我就不喝了,我只吃饭。”
听到刘思宇突然提出了条件,姚远林心里一愣,难道这刘书记是要借着这喝酒来逼我完成这催收任务么,脸色一变,颤声说道:“刘书记只管吩咐,我姚远林就算拼命也要做到。”
刘思宇一看姚远林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淡然一笑道:“呵呵,老姚真是痛快人,也是真汉子,那我可说了。”
“刘书记,你只管说,就冲你敢教训周虎,我就服你。”
“好,痛快,老姚,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去请嫂子到桌上来一齐吃饭。”
“就这?”姚远林一头雾水,不但是他,就是另外三人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你做不到么?”刘思宇似笑非笑地说道“那这酒”
原来这黑炣乡农村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家里有客人来,妇女是不能上桌子的,只能躲在灶间吃饭。刘思宇就想借一个由头来改变这种陋习。
姚远林没想到刘思宇的要求是这个,说实话,他老婆跟了他十七八年,大女儿今年都十五岁,二儿子今年十二岁,家里有客人时却从来没有上过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让老婆上桌子一同客人一起吃饭,听到刘思宇的话,简直不敢相信。
他呆在那里。
“老姚啊,我们的老人家曾说过,妇女同志半边天,你是党的支书,可不能歧视妇女同志啊。”刘思宇看到姚远林还没有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时谢成昆、杜清平、邓国中回过神来,就连声催促姚远林道:“老姚,快去请嫂子,不然这酒我们都不喝了。”姚远林这才慌忙站起来,跑进屋里去请老婆。
姚远林的老婆姓陈,她正照往常一样在灶间默默地吃饭,却突然听到刘思宇提到让自己的丈夫叫自己出去上桌子吃饭,她一下就蒙住了,妇女像男人一样上桌子与客人一起吃饭,这样的事她想都没有想过,而刘书记却,她一下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忙放下碗,用衣角擦了一下,这时自己的丈夫跑了进来,高声喊道:
“娃他妈,刘书记叫你到桌上去吃饭。”
“你们吃吧,我还是就在灶间吃。”姚远林的老婆难为情地说道。
“走吧,刘书记可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说了,你不去他酒都不喝,人家刘书记这时看得起我们,走吧。”说着,姚远林上前拍了拍老婆身上的灰尘,鼻子里也一酸,这个姓陈的妹子跟了自己一二十年,就一直默默地为自己生儿育女,操家理务,而自己似乎一直都认为理所当然,而从来没有仔细地为她想过。
唉,自己这个丈夫还是有点失职啊,他爱怜地替老婆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两人走了出来。
看到姚远林和他老婆忸怩地在一条板凳上坐下,刘思宇端起面前的一大碗酒,说道:“各位,这天这酒我先敬姚大嫂,我们几个在坝子里吹牛扯靶子,我们的大嫂却在灶间忙个不停,你们说,我该不该敬?”
说着,刘思宇一脸真诚地看着大伙,大伙都被感染了,说道:“刘书记说得好,该敬该敬。”弄得姚大嫂一脸不好意思。
“来大嫂,我敬你一下,你喝茶就可以了,”听到刘思宇这话,杜清平机灵地把一盅茶递给了姚大嫂。刘思宇双手把碗举到姚大嫂跟前,姚大嫂手足无措地端起茶,满脸的激动,与刘思宇碰了一下,猛喝了一大口茶,刘思宇也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
后来每个人都敬了姚大嫂一下,一顿饭吃下来,姚大嫂饭没吃多少,心里却充满了被人尊重的喜悦。
从这次以后,姚远林每次有客来,都叫上妻子一齐上桌子吃饭,而黑河乡里的那种有客来妇女不上桌子的陋习也慢慢地改掉了,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