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河

因为什么而突然终止。”

    说到季节河时，她的心颤抖了一下。

    这天晚上，她听着对岸的吉他声，摸着口琴，却不愿起身吹奏。伴着干燥清凉的风，她慢慢入睡。

    8。

    第二天晚上，她没有听到对岸的吉他声。有点疑惑。

    她起身，走到河边，看到河面上有星星点点的光。再看看对岸，她明白了。

    他旁边的那几棵胡杨林，被套上了圣诞节才有的装饰灯泡，电是用的蓄电池里的。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光了，视线开始模糊。

    “看啊！胡杨林结果了！它结的果很好看！”他在对岸向她呼喊着。

    看着他像孩子般开心，她回答：“漂亮是漂亮！能不能摘下来吃呢——”

    9。

    她看着手里的钱一天天少去，心里开始担忧。沙漠里的生活让她想起了家，出门没有带手机，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原谅她。

    她独自去最近的一个小城镇，打了一个公用电话给家里。

    母亲哽咽地说，父亲因为那天她的擅自离开，病得一直躺在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她感觉有把榔头在敲打自己的心，十分难受。

    回到自己的帐篷，她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还有父母，手里的钱也不够了。要不然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那晚，她想说告别的话。

    只是，当他们面对面时，她又什么都说不出了。支吾了半天，她说道：“季节河流过，就会干枯。沙漠在第二年，会不会忘了它曾经来过？”

    “不会。来过，肯定会有道痕迹，怎么也忘不了。”

    “可是季节河还是会在下游干涸啊。”

    “沙漠会一直在那里，等待第二年。”

    她感觉自己的泪快要滚落出来，但内心却强求着不能哭。

    “我喜欢你。”她说完，立马向上游跑去。留下在原地惊愕的他。

    10。

    第二天，她悄悄离开了。

    回到家，母亲带她去看医院里的父亲。父亲的病奇迹般地很快就好了。内心愧疚的她说不出话。

    渐渐地，她工作了，结婚，生子，一切都平淡得顺理成章。年轻时的梦想也忘了。

    后来，她成了花白头发的人，父母远去，子女到外地工作，老伴先逝，她才感到孤单，想去什么地方。

    她整理以前的日记，看到那条“我要去塔克拉玛活一辈子”的话。她动容了。

    11。

    “老奶奶，沙漠可不好玩儿啊。”

    “岁数那么大了，别去了。”

    一路上，有好奇的好心人这么劝说。

    她微笑着不答，这是那条她年轻时走过的路。

    到了塔里木河边，她觉得眼前的胡杨林似曾相识，好像比原来的还要多了。

    她迈着比年轻人慢半拍的脚步，走到一个土屋边，土屋门前是一队旅游团，导游正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塔里木河，还有这个土屋。

    “里面住着的汉族老人，几十年来一直为沙漠的绿化作贡献，我们的社会正需要这种好人”

    待旅游团离开后，她颤抖着敲了几下木门。

    里面的老人走了出来，他已被维化了，穿着和当地的维族老人如出一辙。

    仿佛就是那一瞬间，她好像认识这个老人。

    她叫出了那个几十年未说过，但一直记得的名字。

    12。

    他从屋里颤巍巍地推出一辆快散架的自行车。

    两人在黄昏里，向着塔里木河下游慢慢地走着。

    “你还好吗。”他问道。

    “很好。孩子们都去外地工作了，留我一个老太婆在家，闲着没事出来旅游。”

    走到下游，他们还是看到河水干涸了。

    这一次，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在晴朗的夜里，重温着过去。

    “你后来，一直在这儿，真的没有离开吗？你的妻子呢？”

    她问出来时，感觉声音都颤抖了。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沉默半晌，摇头。

    原来，他孤身了一辈子。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想回答你离开时说的话。”他从身上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她“想知道吗？”

    “嗯。”“我爱你。”

    ——无名恋歌集

    by小d

    2012。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