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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幕的记忆涌回脑海,与楚天磊的争执、冰冷的坟、楚天晶盈的泪轻轻滑下双颊。
守候在床边,寸步不离的楚天磊见到紧闭的眼角滑下两滴清泪,知道她已经醒了。
“感觉如何?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温柔地拭去她颊边的湿气。在她昏迷的期间,他想了很多,最后决定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不再费尽心力的压抑自己。
原因有很多,一则因为行云轻生的举止震撼了他,另一则──行云对自己用情之深,他再也无法伪装起自己,以平静冷酷的方式对她,因为伤了她,对自己是种残忍的酷刑。
他不断说服自己,要自己乐观,行云这么爱他,甚至不惜做出殉情的行为,也许,她真的不会在乎自己拥有什么样的躯体,只要是同样的灵魂,她会慢慢接受,并和从前一样学看再爱他一次,他相信会的。
“云儿──”
行云倏地张开眼瞪看他“我说过不许这么叫我!”声音是毫无感情的冰冷。
“不,我要告诉你──”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如今的确生不如死,你满意了吗?可以放过我了吗?”
“不,云儿!听我说──”
“不许这么叫我!”她愤怒地吼道。
“殷行云!你闭嘴,听我说!”他有些莫可奈何地提高音量“一定要我翻脸,大声吼你是不?你这又是干什么?给我躺下!”
行云不理他,依然下了床,虽然裹着纱布的头疼得她几乎想昏倒了事。“如果你一定要说,好,那你慢慢说,我把房间让给你,我出去行了吧!”
楚天磊挫败地一叹,苦恼地举起手“好、好、好,我投降,我不说,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只求你乖乖躺下来休息,行吗?”他了解行云的倔脾气,尤其在她对他万般不谅解的时刻,哪有心思再听他说什么,还是等她平静下来,看情况再说吧!
“我请秋月来照顾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大夫来看,还有,小心伤口不要碰到水,要记得换葯”他关切地嘱咐着,行云只回以嘲讽至极的冷哼。
“滚。”她谈谈的说着,甚至没看他,所以也不曾发觉他眼底那抹伤怀之色。
他无声地悲叹,落寞地退出房门。
在他走后,成串的泪珠再度自她眼眶滚落“楚天”
她都已经完全遵照楚天磊的意思了,为什么他还不放过向楚天?他为什么要这么狠毒?向楚天是他的至亲手足啊!一个连自己兄弟都能下得了毒手的人她浑身一阵寒栗,他好可怕!究竟是仇恨的火焰真能蒙蔽一个人的心各,使人丧心病狂?还是他本就是个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向楚天死了,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当初为了向楚天,她受制于楚天磊,如今,她早就没什么好在乎了,与其和这种衣冠禽兽共度一生,她宁可痛快求死!
闪进脑海的念头使她全身颤动一下,柔弱楚楚的苍白容颜浮起了毅然坚决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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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始终挂心着行云,所以隔天楚天磊又来到了“他们”的房间。
“云儿,换葯时间到了。”他知道她一定会忘记。
好熟悉的感觉行云有些呆征,但是楚天磊已然动手为她拆除头上纱布的举动,让她没有深思的机会。
“我可以自己来。”她冷如冰霜地拒绝着。
“不行,我要检查看看。”楚天磊坚决的说着。
行云又是一震!
这番对话是她和角色对调,可是她的对象却不是向楚天。
悉心上好葯,缠上了市,他轻捧着她这段时日来饱受煎熬、变得憔悴苍白的容颜,深深的愧疚与怜惜揪紧了他的心房,他情难自己的将她拥入怀中,低低唱叹。
“拥着你,介意吗?”是我的错,却害得你为我尝尽苦楚,对不起,云儿!未能出口的深情与歉然,只有在心底说上千遍。
好似久违的温情,让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软弱,好想依附在他胸怀
暮地,她一凛,尖锐的刺痛划过胸口,她用力推开他,一脸慌乱。“你不要碰我!”
“抱歉,我忘了你并不愿意。”他失望而落寞地说。
又来了!
行云死瞪着他。今天他话中的含意,每一句都和当初她与向楚天的对话近似!
“你──”她发现原本如山般坚定不移的决心已渐渐动摇──不!她不能受影响,否则,她便太对不起死去的向楚天了!
“不要这样对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没有用的,不要再白费心机,这辈子我恨你根到底了,从你以向楚天威胁我开始,我便不可能再原谅你;现在楚天死了,你坚持的仇恨也该了结了吧?我不明白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如果是复仇的快感,你此刻该可以快意的仰天大笑,可是楚天磊,今天死在你手里的,是你的至亲手足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充满愤怒的挞伐言词与严厉控诉的目光,将楚天磊的心鞭答得鲜血淋漓你还是不是人天啊!莫非在她心中,他真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他那凝望她的眼眸里,净是无言的悲哀。
行云别过头,拚命压抑住心头不该有的悸动,她不该受影响,也不可以受影响,这只是他另项邪恶的计划罢了,一定是的!
“这就是你想的?这就是你对我全部的观感?一个众矢之的,罪无可恕的无耻小人?”他好悲凉、好无奈地问着。
“难道不是?深恶痛绝都不足以形容我对你的报,楚天磊,你连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毒手,骂你禽兽难道还冤枉你了吗?如果你想报复楚天,要让楚天痛苦,我是他最在乎的人,你大可对我下手,你大可毁了我,随你要杀要剐,为什么要杀害楚天?你怎么下得了手”
“够了、够了!”泣血的心再也无法承受更多了“就向楚天有在乎的人,我难道就不在乎”那个“你”字又硬生生吞回,他匆匆改口:“我难道就没有在乎的人吗?他有痛苦,我难道就没有?你为什么就不曾体会我的感受?”她念念不忘已成过往的向楚天,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点的关爱给如今的他呢?
曲解他的含意的行云倒抽了一口气,震惊地瞪看他“你──果然是为楚天霜的死而心存报复,所以,你也要他最爱的女人代他尝尝失去在乎的人的滋味失去楚天霜,你伤心、你难过,难道他就不伤心、不难过吗?而你却将这笔帐算到他头上,处心积虑,选择了这么残酷的报复手段楚天磊,你好可怕!”
她骇然失色,惊惧地想远离他,楚天磊心一急,追上她,鼓起勇气想将真相告知予她“不是的,云儿,你听我说,其实我是──”
就在他刚碰上她手臂的同时,惊怒交织的行云猛然回身,紧握在手中的利刃狠狠划过他的手臂──
时间在刹那间静止,他沉痛的眼,不敢置信地盯视着手持利刃、泪眼迷蒙的行云。
“你当真恨我至此?”他无尽凄抢地问。
“千刀万剐仍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根!”她噙着泪,悲切地大喊。
楚天磊倒抽一口冷气,好痛那是心口所传来的狂痛。他最爱的女人,居然恨他至斯,不除不快他还能说什么?他还想挽回些什么?不可能了,一切早就不同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面如白蜡,万念俱灰,悲楚地轻点一下头“好,我懂了,我终于懂了!”地扯出一抹好悲哀、好凄凉,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如果杀了我,你心头会好过点,那么,”他强迫地抓起她持刀的手,逼近自己的胸口“你就千刀万剐吧!反正──我死不足惜。”说完,他闭上了泛着水光的眼,再也不看她哀痛欲绝的容颜。
行云直盯着冷芒闪动的匕首,喉头发热,久久难以下手。
今日,她本就下定决心,即使豁出了性命,也要代向楚天索回楚天磊所亏欠他的一切,以血来偿还他加诸在她与向楚天身上的痛苦,可是为什么她下不了手?为什么看着他那张无尽哀戚的脸孔,她会心如刀绞?
狠下心,她用力握紧刀柄,凌厉地逼近他的胸膛,在刀尖抵上他的胸口时,她却怎么也使不上力,那痛心疾首的感觉,竟是为了他──楚天磊?
手一松,匕首徒然自手中滑落,她全身有如被掏空般,虚软地跌坐椅中,再也不能抑止地放声痛哭,哭出心中的煎熬、挣扎,以及推心的痛苦!
“云儿”他心如刀割,趋向前想拥住她。
行云有如触电般,瞬间弹跳开来,步伐不稳的退了好几步,凄厉地尖喊:“你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不是你伤,便是我死!”
如同万箭穿心的胸口再度感到致命的剧疼,他忍着满怀的痛楚,悲然留下最后一句话后,绝然而去。
“向来能伤我的,只有我最在乎的人。”
行云怔憧地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怅侗凄迷的境地。
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不过,他说的是向楚天──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会再度以相同的话来比喻自己?
难解的疑惑,缠上了她那本就多愁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