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大此言,令柳寻衣顿感无所适从。他目光颤抖地望着林方大,转而又难以置信地看向神色慌张的张福,但见张福朝他苦涩地点了点头,柳寻衣那颗高高悬起的心,瞬间坠入万丈深渊。
倘若洛凝语今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柳寻衣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寻衣,你怎能把凝语一个人扔在街上?”林方大又气又恼,若柳寻衣不是他的结义兄弟,他定会拔刀相向。
林方大字字如针,令柳寻衣痛如刀绞,他不想反驳,也没资格反驳。毕竟,洛凝语是和他相约外出,如今出事,他自当难辞其咎。
凌潇潇杏目怒瞪,对柳寻衣冷声威胁道:“若是语儿今夜出了什么事,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凌潇潇不再理会满眼愧疚,欲言又止的柳寻衣,径自转向苏堂,喝令道:“你还在等什么?快带人去凤鸣楼救出小姐!”
“这……”苏堂一惊,不禁面露难色地看向洛天瑾,似是在恳求洛天瑾亲自下令。
见状,谢玄接话道:“夫人莫慌,此事还有些蹊跷。刚才张福说,凝语是主动跟他们去的凤鸣楼,而并非强行掳走,是不是?”
“是。”张福赶忙回答道,“一开始小姐并不睬他们,可后来他们对小姐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小姐便主动跟他们去了。”
“他们说了什么?”邓长川狐疑地问道。
张福眉头一皱,细细回忆道:“具体的没听清,但似乎提到了‘梅花曲’。”
“梅花曲?”林方大和柳寻衣不约而同地惊呼道,“可是那位曾在东海茶楼卖唱的姑娘?”
“应该是。”张福犹豫不决,回道,“似是汪清术抓了卖唱父女,并以他们为要挟,小姐这才同意跟他们走的。”
林方大恍然大悟,并连连点头道:“定是如此!凝语一向侠义心肠,倘若汪清术真抓住那对儿卖唱父女,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凌潇潇抱怨道:“这丫头未免太过不自量力,她以为仅凭自己一人,就能斗得过汪清术吗?”说罢,她便将哀求的目光投向洛天瑾,急声道:“瑾哥,事不宜迟,无论起因如何,我们都应先派人去把语儿救回来。凤鸣楼那种地方……岂是一个女儿家该去的?汪清术将她哄骗到那儿,又能做出什么好事?”
凌潇潇一席话犹如钢刀铁线,狠狠扎在柳寻衣心头,一句“又能做出什么好事”,令柳寻衣顿浮想联翩,无数种难以预料的悲惨结局瞬间涌入脑海。有些事,他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仅是一个念头,便足以令他悔恨难当,生不如死,更何况真的发生?
“夫人所言不错。”林方大迫不及待地附和道,“只要府主一声令下,我这就带人去荡平凤鸣楼!”
“不可冲动!”谢玄赶在洛天瑾应答前,突然劝阻道,“凝语是被汪清术‘请’去的,虽然手段略显卑鄙,但终究没有用强。既然他没有用强,我们若是大张旗鼓地杀去凤鸣楼……只怕会落人口实。莫要忘了,我们现在与将军府算是准亲家,就算不在乎汪清术的感受,也应顾忌一下汪绪统的颜面。他儿子只是暂邀未来媳妇儿一叙,我们便如临大敌,兴师动众,岂不摆明着和将军府为敌?到时,汪清术若真对凝语图谋不轨,我们也算师出有名。但汪清术若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反而对凝语以礼相待,相敬如宾,我们又该如何向汪绪统解释?难道说我们怀疑他儿子是个穷凶极恶、卑鄙无耻的登徒子,所以才火急火燎地去救自家小姐吗?”
“二哥言之有理。”江一苇眉头紧锁,缓缓点头应道,“我们若堂而皇之地去救人,只怕汪绪统也会派兵大张旗鼓地去救小王爷,一旦两拨人马在凤鸣楼前相遇,势必刀兵相见,水火不容,那时我们就等于和汪绪统彻底撕破脸。”
“撕破脸就撕破脸!”林方大愤愤不平地说道,“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还是那句话,汪清术若对凝语图谋不轨,就算撕破脸也无妨。”谢玄摇头道,“但汪清术若只想借此机会,和凝语联络联络感情,并未作出过分之举,那我们的反应如此过激,只怕……代价有些太大了。那可是洛阳将军,代表着蒙古朝廷,我们与他为敌,绝非小打小闹。稍有不慎,便会令贤王府上千弟子,乃至洛阳城数十万百姓,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府主应三思而后行!”
凌潇潇黛眉一挑,语气不悦地反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我女儿今夜有没有事,就全凭运气?”
“岂敢!”谢玄赶忙解释道,“依我之见……可以派人去找回凝语,但却不应以贤王府的名义,大张旗鼓地杀去凤鸣楼。毕竟,现在一切还都没弄清楚。尤其是府主,绝不能轻易露面,更不得冲动表态。”
林方大急声道:“我怕真等到弄清楚时,一切都晚了!凝语现在人在凤鸣楼,我……”
“够了!”一直沉默不言的洛天瑾陡然开口,书房内激烈的吵闹声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他身上。
洛天瑾面沉似水,语气阴沉地说道:“其一,语儿绝不能有事,半点风险都冒不得,倘若汪清术真敢对语儿行不轨之事,那我就算拼出这条命不要,也定要让汪家父子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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