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声音冷冷道:“那便如何!大夏伍百年基业,没那么容易撼动!”听声音却是师韶的师父登扶竟。
只听一个声音喝道:“乐正大人。跟他们罗嗦什么!把他们杀光,赶紧增援下界为是!”师韶笑道:“杀光我们?只怕没那么容易吧。这些日子来贵我双方大战三次,小战八十余回,似乎占上风的是我们啊!”登扶竟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群山之间忽然一阵混乱,一座山冉冉升起,尘埃落定,别人才看清楚那山便如一口倒扣的钟一般。一个大将召来翼龙,把那座钟山衔起。
师韶大惊,叫道:“夔鼓!夔鼓!”
数位东方玄士一齐作法,召来一只土鳌,把夔鼓托起,爬往东方玄阵中的最高峰。
登扶竟提起手中拐杖,师韶握紧拳头,同一时间向钟鼓虚击虚擂。
川穹此时身处两大阵营之间,他见识过这两人的本事,可没胆子在这种情境中听他们同时奏乐,一个玄空挪移跳了出去。就在那时,钟鼓齐鸣,基界的所有结界一齐被震得粉碎,川穹也被震得掉了下来,半空中被人扶住,一扯一带,跳往一个遥远的所在。那人却是藐姑射!
“师——”
川穹叫道,但第二个字却马上被钟鼓之声淹没了。这里离乐战之场已经极远,但他仍然抵抗不住钟鼓齐震的威力。
藐姑射身子一晃,似乎也有些难受。
川穹道:“师父,我们进四界去躲躲。”
藐姑射点了点头,带着川穹闪入长生之界。
他们师徒尤且受不了,基界众真更是难堪。不少人在钟鼓齐鸣时便当场死去,剩下的苦苦支撑,只有登扶竟与师韶这两个演奏者反而没有什么感觉。
川穹一进长生之界便大感难受,这个地方,竟然是一个屠宰场一般,到处都是鲜血、腑脏、头颅、四肢。
藐姑射见到川穹很不习惯的样子,说道:“在昆仑的人死了以后,如没有经过特殊处理,尸体都会被吸到这里来。在昆仑,这里就是生命力的源头,也是所有生命的归宿。你眼前这些都是你下去时候死在基界的玄士大将。看,那边那个,就是昆吾王的头颅。”
川穹顺着藐姑射的手指望去,只见那个昆吾王的头颅眼睛环睁,还在不断冒火,不由得有些害怕:“他还没死透么?”
藐姑射道:“尸体在这里不会腐烂的,所以如果都雄虺在这里,可以无休止地让他们的身体复活。不过这些人的元神已经完了,就算都雄虺复活他们的身体也没用了。”
尽管长生之界和基界之间阻隔重重,几乎处于完全不同的时空,但登扶竟的钟声和师韶的鼓声还是不断传来。
藐姑射叹道:“基界的修真士,现在只怕已经死了九成了吧。”
川穹道:“这些人一死,那他们所在的门派是不是也会失传?”
藐姑射道:“他们来之前应该有作安排才对,要么就留下传人,要么就留下典籍,未必就会失传。”看了川穹一眼,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不过你若死了,洞天派一定会失传的。”
“为什么?”
“为什么?”藐姑射微笑道:“因为你还没有结成传宗之发啊。你现在在用的这头发,是我悟透所有的洞天派奥秘之后才结成的。而你现在对本门功夫知道的还不全,如何能传宗衍道?所以,你也不用枉费心机了。”
蓦地钟声大作,压过了鼓声,穿透空间传来,震得川穹立足不稳,跌了一交。
藐姑射叹道:“登扶竟这个老头子”忽然看着川穹的影子发怔,下半句话竟然没说下去。
川穹道:“好厉害!不知道师韶怎么样了。”
藐姑射道:“别人家的事情,管他作什么!对了,你这次下去,可找到都雄虺了?”
川穹沉吟着,摇了摇头。
藐姑射道:“那么你是没赶上了。”
“赶上?”
藐姑射道:“赶上给他送终啊。”
川穹啊了一声,道:“你知道!”
“都雄虺一代宗师,他的死是一件大事,我自然会有所感应。何况他又不是像独苏儿那样悄悄地走,临终前爆发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怎会不知?”说到这里,藐姑射又轻轻一叹,道:“其实他如果不留在下界,也许便不会死。”
“为什么?”
藐姑射道:“在长生之界,都雄虺的元婴是不会死的,就算受了伤也能瞬间复原——也就是说,他在这个地方是无敌的。就算是子莫首和伊挚联手也对付不了他!对了,这次下去,你可见到了他的传人?”
川穹沉吟着,说道:“见到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他困住,他不会上昆仑,你也找不到他的。”
藐姑射微微一笑,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