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都雄虺听到这句话心中微感得意。对于当前的局势他早有主意,尽管近年来世事变化如风起云涌,但他的想法一直也没有改变过!在他心里,其实已经承认大夏复兴已不可为。他可从没想过要负起中兴大夏这种在他看来极为可笑的担子,他心里最理想的结局,是利用大夏的垂死一击重创商人,让天下大乱,变成一个没有共主的局面,那对他都雄虺来讲才是最有利的!
他睨了一眼妹喜,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已经被那个男人塞满了。她也不是想振兴大夏,更没有那样的眼光和魄力。“她只是想她的男人开心罢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开心。
至于江离都雄虺抬头望了一眼,这个仰望的姿势令他十分不悦,艺成之后,从来都只有别人仰望他,什么时候仰望过别人了?而更令他发火的是,江离也正俯视着他和妹喜,这臭小子的眼睛里,竟然透着一种悲悯!
“干什么!他以为他是祝宗人么!就是祝宗人也没资格这么俯视我!”都雄虺心头大怒,指着江离喝道:“你给我下来!”
“哦?”江离淡淡道:“都雄虺大人,我坐上这个位置,好像是你推上来的。我师父逝世了,是你以国师和血门前辈宗主的双重身份承认我太一宗宗主地位的啊!现在怎么又让我下来?”
都雄虺冷笑道:“在别人面前,你高高在上可以。但娘娘在此,我在此,你怎么还敢坐在上面让我们抬头和你说话!”
江离淡淡道:“太一宗是大夏道统所在。娘娘在后宫地位再尊,压不到九鼎宫头上!至于都雄虺大人你,在长生殿我敬你是国师,在九鼎宫你则应该敬我是太一嫡传——我在九鼎宫高坐祭台,并没有不合礼数的地方。别说都雄虺大人,就是大王来了,也没权力要我走下去!”
都雄虺听得眉角倒竖,妹喜火上添油,笑道:“我早说这个小伙子不听话,谁让你一意孤行的了?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雄虺怒极反笑道:“他不听话!哈哈,我能捧他下去,就能把他踢下来!他是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四宗领袖了么?”
东郭冯夷忍不住出列道:“都雄虺大人!我九鼎宫上代宗主为补天大业力竭而崩,来不及交接九鼎宫事务。您主持仪礼推江离宗主登台,九鼎宫上下感激不尽,但说到底这这是一个仪式,并不是您真有废立太一宗宗主的权力!太一宗是四宗之首,说江离宗主是四宗领袖,那也没什么不对!”
都雄虺眼中杀机陡起,双眉倒竖,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东郭冯夷刚才那一番话只是一时激愤,被都雄虺眼神一逼,忍不住退了一步。心中有千般抗拒的言语,但在他积威之下竟不敢再发一言。
山鬼却走上一步,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觉得河伯刚才的话并没有错。”
都雄虺一怔,看了妹喜一眼,妹喜也大感奇怪,不知对师门一直忠心耿耿的山鬼为什么突然倒到江离那边去了!
都雄虺心道:“这两个老奴是想造反了!”他觉得如果亲自和他们吵闹大失身份,目视东君要他出头。谁知道一向听话的东君这次竟然犹豫起来,都雄虺大怒,虽然还没说话,但眼光中的威胁意味已经不言自明。
东君心中害怕,指着东郭冯夷就要破口大骂,开口前偷偷看了江离一眼,却见江离的两个瞳孔仿佛笼罩在一团云雾之中,似乎完全不把这祭台下的争吵放在心上!东君心头剧震:“这眼神!只有当年的祝宗人大人才有这样空灵的眼神!”他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句平常绝不敢说的话竟然脱口而出:“我觉得山鬼说的对,河伯刚才的话没错!”说完之后反而一阵轻松,再面对都雄虺的眼光,竟然不再害怕,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支撑他挺直了背脊。
这次不但都雄虺和妹喜,连山鬼、河伯,甚至祭台上的江离都感到吃惊。
云中君看着东君,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只犹豫了那么一弹指间,便跨上一步,站在东君身边。
突然间,都雄虺的怒气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江离的强烈戒心!他突然想起天山上独苏儿在切割江离灵魂之前对他说过的话来:“太一宗要是没有感情拖他们的后脚可是很可怕的!要让他统一了镇都四门,说不定到时连你也制他不住。你可想清楚了?”
当时都雄虺回答说:“一个魂也不整个儿的小伙子,我会怕他!”然而现在连他自己也怀疑起当初那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面对着能够在百里外遥控子虚幻境的江离,就算是身为四大宗师之一的都雄虺也没有把握。更何况江离的脚下还有方才归心的镇都四门,而他的背后,则是那威震神州的龙纹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