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年年六十她,头发花白,青筋暴起的手轻轻地擦拭着木盒子,尽管已经油光锃亮了,却总觉得还不够干净。
直到二十分钟后,吴妈才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收回抽屉里,重新锁好。
她在别苑待了大半辈子了,别的可能没学会,但什么人前用什么表情,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早已是入木三分了。
离开卧室,她就是黎夫人的左膀右臂,下人们尊敬的吴妈,而不在是那个弱小的,任由有钱人摆布的吴丽芳。
老花镜下有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斑白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牡丹花造型的银簪,在青色印花旗袍的衬托下,整个显得既温婉,又干练。
“吴妈,厨房的人说,饭已经好了,咱们过去吧?”一个下人笑眯眯地说道。
她是负责打扫一楼卫生的。
年龄不大,约20岁的样子。
吴妈眉眼带笑,帮小姑娘捋了捋凌乱的刘海:“不去了,下午贪嘴吃了几块点心,这会儿还撑着呢。”
“噢,那我先过去了。”
“快去吧,多吃点。”
和平常一样,黎夫人晚饭用的很早,也很少,只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几口菠菜就离开匆匆餐厅,去小花园观赏菊花了。
从梅园带过来的菱角倒是很喜欢,剥一个,吃一个。
动作熟练的令吴妈震惊!
“夫人,您以前吃过菱角?”
黎夫人忽的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答道:“嗯,好像是吃过两三次吧,还是振山买的呢,隔得太久,记不清了。”
吴妈听完,眉头轻皱。
菱角是南方才有的东西,菱的根部长在淤泥里,但菱角却长在水里。
因此,它的生长特性决定了种植气候偏爱温暖潮湿,不宜过冷,比如南方的池塘,或是沼泽地。
即便是临近南方的金城,也是不多见的,需要越过楠山,从青城运过来。
黎夫人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手法如此熟练,确实很令吴妈稀罕。
虽然黎夫人嫁入黎家也有25年了,可在这25年里,吴妈从来就没见负责采办的人购买过一次菱角,更别说吃了。
“吴妈,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吴妈微微一笑,连忙拿起一个菱角,帮黎夫人剥了起来:“原来是黎先生为您买的,对您可真好。”
黎夫人轻叹一口气:“也许吧。”
吴妈没有再接话,在她的记忆里,已故的黎振山是很讨厌菱角的。
“从今天开始,任何人都不许买菱角,更不许在我眼皮子底下吃菱角,否则就给我滚出别苑。”
26年前的这句话吴妈还记得。
那天,是黎振山的18岁生日,可是他却发了好大的火。
也不知道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将四个菱角放进了瓜子里,导致易小姐扎破手指,流了好多血。
那是她初次到别苑。
长发过肩,皮肤白若凝脂,就像从宫廷画里走出来的仙女,温婉,美丽。
“振山,是我自己太粗心……”
“快坐下,赶紧上点药,千万别感染了,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很疼。”
“没事,一点都不疼。”
吴妈端着药箱,静静地站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黎振山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