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一下踢翻,咣当一声,汤水且洒了一地。
迎春只吓得一阵惊魂乱飞,那盆中水蔓延出去,直至其跪地之裤裙下摆迎春脸如死灰,又叩首下去,口中只道:“不奉旨,迎春不敢自裁迎春死罪,玷污不堪,求主子施以重罚”
弘昼此时已经坐上了炕沿,取了一边玉钏儿备下的暖白毛巾来擦拭自己湿漉漉的脚丫。半晌,擦完左足擦右足,仿佛要压抑自己之怒火,此时屋内静默,虽然静寂无声,真如同威压重重,山峦险赫,怒江奔流一般迎春本来懦弱可欺。
此时更是仿佛要被这静默压制得昏死过去。弘昼擦完双足,穿上棉质的撒鞋,从炕上起身,且走几步,到了迎春之跟前,见迎春只敢低着头看着地板,便伸过手,用手指托起其圆润滑腻的下巴,抬起那冠玉美艳的脸庞,口中无味一般只缓缓道:“本王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作答。”
迎春惊惶看着弘昼,忙回:“是,迎春不敢欺瞒”弘昼恩了一声,接着缓缓道:“只一条,你只要如实回本王你是进园子前失的贞,还是进园子后破的身”
迎春大惊失色,要叩首却被弘昼托着下巴,只得道“不主子我是进园子前进园子后迎春并不敢不敢再见任何一个男子”弘昼死盯迎春那哭得红肿双眼之中一对乌黑的瞳孔,凡半柱香之功夫,点了点头,叹道“罢了你今夜且去吧”
迎春闻言一愣,她今日受命要侍寝,知道瞒不住,只得禀告自己失身之实。她身为大家闺秀,已非处子,便是不入园子为王爷性奴,也是见不得人之丑事,若是嫁为人妇,只怕自尽也是有的。
反而是贾府巨变,沦为性奴,依着礼法,性奴是不可自尽的,终日度日如年,几番要和凤姐坦承此事,求凤姐为自己筹谋,实在羞辱难以启齿。
只是永昼长夜,每每思及此事,王爷终有一日要奸污自己,到时身为贾府小姐,王爷料定的纯洁处子,本应献上贞洁女红,却自己已失身丧贞,岂非弥天大罪,怎么发落也是有的,一时唯恐弘昼将自己施于姘刑,或加罪自己之家人,一时又想自己姿色尚有不如三妹,只怕王爷也未必会来奸污自己,或者不当回事,一时想写一道血书向王爷求罪,一时又胡思乱想只盼能糊里糊涂遮掩过去。
这般昏昏沉沉不过是挨一日算一日,今夜弘昼指着自己侍奉,思前想后,若是糊里糊涂只管侍寝,弘昼万一震怒尚要恼怒自己有欺君之罪,只得跪告真相。再羞再耻再获罪,也只能凭着弘昼处置。
万没想道弘昼问出来之疑,迎春听在耳里,如同惊天之雷,才暗骂自己怎得如此糊涂,竟以为闺阁失贞是天大的罪,却分不清其中利害,闺阁失贞为性奴固然是罪。
但是园中多有人妇,王爷说到底最多是失望着少些乐趣罢了,便是再恨恼自己,最多也是杀了自己,这园子里难道还怕少了处子可以淫玩。
但是若是在入园之后失身那才真正是弥天大罪,身为王爷性奴禁脔,居然敢与人私通,还因此失贞无论如何想都是会令弘昼真正雷霆震怒之事,只是这等事情,又如何证明。
入园之前?入园之后?一线之差,天地之别。真骂自己怎生如此糊涂不堪。却又万不料,王爷竟然连究竟是何人要了自己的初红也不问,就叫自己出去,也不知是个什么朕兆。是信了自己是入园之前失身,嫌弃自己要自己走开便罢了?
还是一时气急,懒得发落自己,明日再论罪?还是根本不信自己?那又如何让自己回去?此时只有召来太监,先将自己锁拿的道理。迎春虽然惊疑伤怀,但是王爷既然叫自己出去,虽然已经两腿酸软。
也不得不只凄惶答个是字,站起来,退着身子出去。弘昼见她退到门口,想着忽然加了一句:“迎丫头”迎春眼中似乎光华一闪又趋黯淡,答个在字。
弘昼道“不要乱想不许寻短见恩你的身子仍然是本王之玩物,本王还没用过,不许你自尽”
迎春木木然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且退了出去。弘昼铁青着脸,望着窗外柳影彤彤,月明星稀,竟沉沉思了半鼓有余。却听门外有女子之声“主子”弘昼一皱眉,问道“谁”
门外女子惶恐道“主子,是奴儿玉钏儿,今夜值夜主子奴儿是担心见迎姑娘出去了主子主子可要传谁再来伺候?”
弘昼此时心事重重,倒被这小丫头的焦虑逗得一笑,说道“没事,本王累了,今日就歇了,你且退下吧。”谁知门外的玉钏儿竟然敢越礼再问,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