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调查。”
“我不是要你去调查,黛安娜,”多尼格冷冷地说“我是要你去处理。”
“我们会处理的,鲍勃。”
“见鬼,这还差不多。”多尼格说道“公司现在面临三个大问题。特劳布的事是其中最小的。另外两件才是大事,特别特别大。”
多尼格是个深谋远虑的人。早在一九八四年,他就把技术门公司给卖了,因为他预见到电脑芯片将会“碰壁”这个想法在当时似乎是无稽之谈,因为电脑芯片的功能每十八个月就翻上一番,而生产成本却能降低一半。可是多尼格意识到,这是由于芯片上的元件做得越来越密集的结果。这种情况不是可以无限继续的,芯片最终会因线路上的元件过于密集而发热烧毁。这就是说,电脑的功能是有上限的。他知道社会对电脑速度的要求会越来越高,可是他知道无法做到这一点。
他觉得前途渺茫,于是重操旧业,干起超导磁体来。他创立了“高级磁体公司”拥有几项涉及最新核磁共振成像仪重要部件的专利,它们正在使医疗发生革命性的变化。每生产一台核磁共振成像仪,他的公司就能获得二十五万美元的专利金。多尼格曾经说:“这是一头能挤出钞票的牛,就跟挤牛奶一样有意思。”一九八八年,他又把这家公司卖了,因为他觉得腻了,又在寻找新的挑战。当年他才二十八岁,就拥有了十亿美元资产,可是他却认为自己还没有干出什么业绩来。
第二年,也就是一九八九年,他办起了国际技术公司。
物理学家理查德费因曼是多尼格心目中的一位英雄。八十年代初,费因曼就预言说,利用原子的量子特性能制造出“量子电脑”从理论上来说,量子电脑的功能将比现在所生产的电脑要高出亿万倍。费因曼的思想中包含了一项真正全新的技术——一项前所未有,挑战所有现行物理学原理的新技术。但是,由于找不到生产量子电脑的可行办法,他的思想很快就被人们所淡忘。
可是多尼格没有忘。
一九八九年,多尼格着手建造第一台量子电脑。他的想法极为大胆,极富冒险精神,但他从来没有公开过自己的意图。他为自己的公司取了个平淡无奇的名字:国际技术公司。他把公司总部设在日内瓦,从为欧洲原子研究委员会工作的济济人才中吸纳了不少物理学家。
此后几年,外界一直没有多尼格及其公司的消息。如果有人想到他,也会以为他已经悄然隐退,因为高技术领域的知名企业家在发了一笔大财之后就销声匿迹的事毕竟屡见不鲜。
一九九四年,多尼格没有人选时代杂志所列的二十五位将改变世界的四十岁以下的人。谁也没有因此而大惊小怪;谁也没有再想到他。
也就是这一年,他把国际技术公司迁回美国,在新墨西哥州建起一个实验室,地址选在离阿尔伯克基仅仅一小时路程的布莱克罗克。善于观察的人也许会注意到,这一次他选择的又是一个物理学家云集的地方。可是当时谁也没有注意这一点,更谈不上什么善不善于观察了。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国际技术公司稳步发展,但却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在新墨西哥州的这个地方,他建立的实验室多起来,录用的物理学家也多起来。他的董事会成员从六名增至十二名。这些董事全都在他的公司投了资,他们是一些公司的总经理或者是做风险投资的。他们都跟他签订了有很大约束力的秘密协议,而且必须提供一笔交第三方保管的、数目可观的个人保证金,必须在接到通知后就接受测谎检查,必须允许国际技术公司对他们的电话进行秘密窃听。此外,多尼格还要求最低限度的投资额为三亿美元。他傲气地解释说,这是在董事会取得一席之地的代价。“你想了解我想干什么,想参与到我们正在进行的事业中来,那就要出三亿。接受不接受,我都不在乎。”
不过,他还是在乎的。国际技术公司的发展极快,过去九年就花掉了三十亿美元。多尼格知道他还需要更多的资金。
“我们的头号问题是资本问题。”多尼格说道“我们还需要十亿美元才能看见黎明的曙光。”他用头朝董事会会议室点了点。“钱他们是不会再拿了。我得让他们同意再吸纳三名新董事会成员。”戈登说道:“在会议上,要说服他们可不容易。”
“我知道。”多尼格说道“他们知道花费很大,想知道这种状况何时才能结束。他们想看到具体成果。这正是我今天要告诉他们的。”
“什么具体成果?”
“一次胜利。”多尼格说道“有必要让这些蠢货听到一些胜利的消息。有关某个项目的令人振奋的消息。”
克雷默吸了一口气。戈登说:“鲍勃,这些项目多是长线的。”
“其中有个项目肯定快完成了。比方说多尔多涅河工程。”
“还没有呢。我看还是不这样好。”
“可是我需要一次胜利。”多尼格说道“约翰斯顿教授带着他耶鲁大学的弟子到法国去了三年,花的都是我们的钱。我们应当拿出点东西给他们看看。”
“还拿不出来,鲍勃。不管怎么说,那个地方不全是我们的地盘。”
“我们的地盘已经够了。”
“鲍勃”
“叫黛安娜去。她可以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
“约翰斯顿教授对这种做法不会高兴的。”
“黛安娜肯定能应付约翰斯顿。”
有个助理打开了通向会议室的门,朝过道里看了看。多尼格说了一声“再他妈的等一会儿”可是已经朝那扇门走去。
他回过头看着他们说:“就这么办了!”说罢他就走进会议室,随后带上了门。
戈登和克雷默沿着过道往前走。克雷默的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前南笃笃的响声。戈登朝下看了看,发现她虽然按要求穿着公司的吉尔桑德牌黑色套装,脚上穿的却是一双黑色带补的高跟皮鞋。这是典型的克雷默形象:风韵迷人但却可望而不可及。
“这你事先知道吗?”戈登问道。
她点点头:“刚知道不久。是他一个钟头之前告诉我的。”
戈登压住心头的怒气,没有吱声。从高级磁体公司的时候起,他就在多尼格手下干,至今已有十二个年头。在国际技术公司,他主持过一个涉及两个大洲的工业研究项目,手下录用了几十位物理、化学和计算机科学方面的专家。他也被迫自学了超导金属、碎片压缩、高流离子交换等知识。他陷入了理论物理学家的包围之中,而且所学知识都是些很难啃的,不过他们取得了一些突破性进展;发展在按计划进行;费用超支问题尚且能够控制。尽管他取得了成功,多尼格还是没有真正信任他。
克雷默跟多尼格的关系一直非同一般。她原先是为公司服务的一家法律事务所的律师。多尼格认为她聪明、漂亮,就聘用了她。她第二年就成了他的女友,尽管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可是他还是听她的。这些年当中,她成功地处理了几次潜在的危机。
“十年了,”戈登说道“我们对这项技术一直秘而不宣。你想想看,也真是奇迹。特劳布是第一个泄露出去的事故。所幸的是,这件事落在一个傻瓜似的警察手上,事情也就因此而了结。如果多尼格在法国一意孤行,别人也许就会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在巴黎的那个记者已经对我们追踪报道了。鲍勃可能把这件事整个都弄砸了。”
“我知道他已经通盘考虑过了。那是第二个大问题。”
“公开?”
“是的。把它和盘托出。”
“他就不担心?”
“担心是担心,可是他似乎有对付的办法。”
“但愿如此。”戈登说道“因为我们不能总是指望有个傻瓜似的警察来查我们的家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