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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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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山的雁回峰上有一块巨石,壁立千仞,猿猴不渡,有人在山壁上刻了几行字,因为字迹太小,山壁又陡,一般的游客都望而却步,不知那些字究竟写些什么。

    因为黄山是闻名天下的名胜境地之一,前来游赏的人自然不少,可是雁回峰下却很少有人来到。峰名雁回,意思是说鸣雁飞渡,也无法越峰而过,必须绕峰回转,其高可想像而得知,面这种高度,更不是一般文质彬彬的骚人墨客的体力所能胜任攀越,所以这几行字更为人注意了。

    交秋天气,在高山上的寒意已很深,木叶凋落,一片肃杀,雁回峰下,却来了一老一少。

    老的已年逾古稀,须发银白,身躯佝偻,爬这么高的山,对他简直是不胜负担,连连喘气不止。

    年轻的不过才二十多岁,虎背熊腰,十分雄健,一身劲装,佩着长剑,衬托着他的剑眉朗目,更显得英气勃勃。

    两人到峰下,不过才午后,秋阳照在身上的暖意,却抵不住猎猎的山风,尤其是吹在老者身上,被汗水半透的衣服更添增一分寒意,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年轻人含笑道:“简爷爷,重九登高,不过是象征性的出来溜溜腿,您何苦一定要跑到这儿来呢。瞧您累成这个样子,湿衣被冷风一吹,回去又该嚷背疼了。”

    老者却不理他,径自抬头望着那山壁上的细字,只是他的目力已经不行,看了半天,依然看不清楚,只得朝那年轻人道:“梦秋,你的眼睛好,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年轻人举目遥望,然后道:“时乖逢七剑,运蹇遇九狐,三公寂寞后,一鹤镇江湖。简爷爷,这是什么?”

    老者神情为之一震,轩然笑道:“还是这几句,没被人涂掉,看来流水十年间,并没有造就出什么人才。”

    年轻人还是不解道:“简爷爷,您到底说些什么?’老者笑笑道:“梦秋,你跟我学了几年的轻功,现在可以考考你,这座绝峰你上得去吗?”

    年轻人看了一下道:“不知道,而且要用凌空虚渡身法才能上去,因为峰壁太陡,没处落脚,必须一气飞登,我的一口气不晓得是否能憋得这么久。”

    老者说道:“梦秋,你别跟我装傻。我知道你偷偷在练飘絮身法,在空中可以换气,这点高度算得了什么?”

    年轻人这才讪然道:“那是萍妹私下教我的,我也没练好,她怕您生气,不让您知道,想不到您早已晓得了。”

    老者笑道:“我人虽然老了,耳朵还没聋,眼睛也没花,你们暗中捣鬼,哪一样瞒得了我的。”

    年轻人红了脸,低下头不做声。老者又道:“晓萍是我的孙女儿,你是我的小东人,我在你家寄居十年,蒙你父亲不见弃,将我待若上宾,虽说教你跟我学武功,倒不如说是教你读书为妥,你家学渊源,根本就用不着我教,唯一可取的只是那份轻功身法,我教了晓萍,还会对你藏私不成,我是故意留下飘絮身法,让晓萍教授给你的,因为我知道这小妮子绝对不会藏私”

    年轻人忙问道:“简爷爷,那您为什么不直接教我呢?晓萍还说你不让我学的。”

    老者笑了一笑,然后才轻叹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儿,以我的能力,只怕将来无法保护她,所以才存了一点私心,想托你多照顾她一点,借着这点授技之德,使你不好竟思推辞。”

    年轻人道:“这是什么话,您就是什么都不教,我也不会让她受人欺负,您又何必如此?”

    老者道:“你是没问题,但你父亲是个耿介的人,一点不苟取。如果不用点方法管住他,他很可能袖手不理,所以我才用点心机,对故人本不应如此,但你如能体会我的这种私衷,想必不会怪我的。”

    年轻人坦然笑道:“当然不会,其实是您多虑了,我父亲虽然不准我多事,人家真要欺负到晓萍头上来,他也不会坐视的,何况晓萍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老者一叹道:“你不知道,如果晓萍的身世被人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少麻炳呢等上去再说吧!”

    年轻人道:“上去再说?简爷爷,您也要上去?”

    老者道:“不错,那上面是我十年首旧游之地,十年不来了,我想去看看,是否一切如旧。”

    年轻人道:“您上山已经累得直喘了,怎么上得去?”

    老者道:“十年前,我一口气可以上下几个来回,都是那场病,害得我爬个小坡都感到吃力了,可是我非上去不可,自己虽然不行,只要你行就不成问题。”

    年轻人道:“您早说,我带根绳子,到上面拉您上去,现在四处无人烟,连借根绳子的地方都没。”

    老者道:“不用绳子,你背我上去。”

    年轻人忙道:“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摔下来,该怎么办?”

    老者道:“我相信你行,万一你支持不住,就把我丢下来好了,摔死我也认命,绝不要你赔偿。”

    年轻人笑道:“您别开玩笑。”

    老者负气道:“谁跟你开玩笑,我是非上去不可,否则我巴巴的赶来做什么,你怕麻烦,我就自己爬上去。”

    说着走到绝壁下,准备开始攀登,年轻人只得追上去道:“简爷爷,您一定要上去的话,我自然不辞其劳,只是我觉得上面连个立脚的地方都没有,去了又干嘛呢?”

    老者道:“上去了自然知道,你背不背?”

    年轻人忙道:“背!只是您可得小心点,搂紧我肩膀,我的手要腾出来贴壁使力,可不能托住您。”

    老者一叹道:“英雄就怕病来磨,想我简士尧二十岁闯荡江湖,三十成名,六十退隐,一生中从未遭遇败绩,却被一场病生倒了,这小小的一个雁回峰,还不知多称心呢?”

    年轻人听了道:“简爷爷,您虽不说,爹也不让我问外面的事,可是我想您在江湖上,一定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您在外面用的是什么名号?”

    老者道:“上去了再说,假如有必要,我自然会详细告诉你,否则你就别问了,只当我是个穷途潦倒的落魄教书匠就够了。快,我们一定要在黄昏日落前上去。”

    年轻人道:“现在才过午不久,离黄昏还早呢!”

    老者道:“我知道还早,可是我要你背着上去,就必须早一点,万一等别人先来了,我这个老脸就挂不住了。”

    年轻人愕然道:“照您这么说,您是上去等人的,莫非您跟人家有什么约会不成?”

    老者道:“十年前订下的约会,但也不一定会准,反正挨到日落月升,没人来就算我赢了。”

    年轻人道:“要等到那时候,咱们回去可晚了,出来的时候又没跟爹讲一声,回去恐怕要挨骂了。”

    老者笑笑道:“这个你放心,一切由我担当,他知道我带你上这儿来,一定不会骂你的。”

    年轻人还要开口问,老者已不耐烦地道:“到了上面你再问行不行,我必须要抢在人前登山。”

    年轻人只得蹲下身子,让老者伏在背上,招呼一声,随即提气飞升,虽然他带着个人,滑行在山壁上面却如履平地,有凸出的小石块,他伸手借借力,实在无处可攀时,他用手掌紧贴山壁,也毫无困难地攀升上去。

    没有多久,已经来到壁间刻字的地方,老者拍拍他的肩膀道:“梦秋,你停一下,让我看看这些字。”

    年轻人用手指勾住一块小石,同时去注意那二十个字,才发现那字体原来很大,每一个字至少比原来的粗上几十倍,只是都用泥土填平了,再用利器在笔划中心刻了-道细痕。

    年轻人道:“我说这些字真奇怪,为什么笔划这么细,却又刻那么大,原来是用泥土封平了,又划出来的,这又是为什么呢?弄成这么不伦不类的!”

    老者用手摸着开头的那几个字,微带感慨地道:“十年封尘如旧,就看今天了,如果没有意外,就可以敲去封土,让这二十个字,永远成为一块武林史上的里程碑了!”

    年轻人道:“简爷爷,我看这些字迹很热悉,有点像您的手泽,莫不是您刻上去的?”

    老者笑道:“不错,这是十年前我飞身凌空,靠着剑尖的借力,一口气刻上去的!”

    年轻人道:“那可真不容易,提气腾空,还要用内力注剑削石,简爷爷,我没想到您的武功能到这种境界”

    老者一叹道:“这种境界并不难,除了我之外,至少还有三四个人能办得到的,只是十年后,我落到这步田地,才是真的令人想不到,咱们上去吧!翻过峰去!”

    年轻人道:“简爷爷,您刻上了宇,干嘛又要用土封上呢?

    封了之后,又刻了一道细痕,是什么意思呢?”

    老者忽然道:“我闻到酒味,八成是醉狐陆仙游来过了,但愿他没在上面等着,否则就太难为情了!”

    年轻人间道:“醉狐陆仙游又是谁?”

    老者道:“上去再说,只是醉鬼还没关系,最多落一场笑话,给别人看见了,可就麻烦了!”

    年轻人一长身,直上峰顶,原来这山峰仅是一道峭壁,峰后丈许之下,就是一大片平台似的谷地。

    谷地四周,有老松加盖,苍松若亭,树下有三五孤石。

    这孤石或如几,或如榻,或如椅凳,可坐可卧,竟是一片极好的天然亭院,在一块大石几上,安放着一个朱红的大酒葫芦与一些残肴碎骨。老者离开了年轻人,跑过去一看,点点头道:“醉鬼喝酒从不用肴的,这一定是他老搭档,落拓剑客辛不第,幸好是这两人,更幸好他们俩醉饱之后,不知躲到哪儿去睡觉了,否则看到我被人背了上来,麻烦谈不上,一场奚落是难免的!”

    年轻人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简爷爷,现在您总该可以把事情告诉我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定了定神才道:“醉鬼与穷鬼先期来到,必然是其他的人在十年间练成了什么惊人的技业,今天一战难免,我得把事情告诉你,说不定还要你帮个忙,为我打发几个对头,双拳难敌四手,我毕竟是老了!”

    年轻人兴奋地道:“今天还要跟人比武?”

    老者道:“梦秋,你家学渊源,剑法、内劲都有了相当根底,虽然你不履扛湖,我相信足可跻入一流高手之列,但也只是我以十年前的眼光来作标准,十年后,别人的技业进步,我一点都不知道,恐怕也不会像十年前那么好相与了,万一要与人动手,你不能当作比武”

    年轻人道:“不比武,那就是厮杀了!”

    老者一叹道:“可以这么说吧,因为有些人心狠手辣,拿杀人视同儿戏,你跟他们客气只有自己吃亏了!”

    年轻人道:“厮杀也不怕,爹说我的剑法虽熟,却没有实际作战的经验,必须找人认真地拚斗一番,才能有所长进,可是,他又不准我出门,更不准我对外显露武功,使我毫无机会充实自己,吸取战斗的经验!”

    老者道:“今天我带你出来,就是给你一个磨练的机会,好在今天来的人,有一半与你祖父都有极深的交谊,只要表明你的身份,相信不会使你涉险的!”

    年轻人道:‘我爷爷在江湖上很有名吗?”

    老者道:“是的,四十年前你祖父名列三公,技震天下,他所至之处,无人不敬,无人不服,服他的武功,敬他的为人,只可惜他在六十岁时,就封剑归隐,退居到你们现在所住的极乐山庄,不问世事,使我多忙了十年”

    年轻人神色飞舞道:“我知道爷爷不会是个藉藉无名的老道士,他虽然离家在观中修真,却连一篇经卷都背不出来,小时候他还常教我一点武功,只可惜前年出门云游去了,否则我也不会经常因为练剑而挨骂了。爷爷教我的方法很奇怪,再难的招式,他都能用最简单的方法,使我-学就会,不像爹,只会叫我苦练,也不加以指点”

    老者道:“你祖父是个有福气的人,实至名归,急流勇退,不像我这么倒楣,行将就木,还搁下一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今天能否保全老命还很难说呢!”

    年轻人道:“简爷爷,别谈那些了,还是说今天的事吧。您跟什么人约会了,那二十个字又是怎么回事?”

    老者道:“二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三位高人,技镇天下,德行高超,江湖在他们的领导下,风平浪静,宵小匿迹,被尊为三公,那就是智叟方日平,仁翁江河远,勇士孙不老。这三人中,尤以你祖父仁翁江河远最为大家所崇敬,他一生中,从未杀伤过一条人命,一剑无敌,完全是凭高超的剑技,镇邪制恶,感化了不少十恶不赦之徒三公之后,江湖出现了十六名高手,其中有七名是剑手,九名则各使一种独门兵器,武功都很高。这十六人中,有正有邪,也有半正半邪,可是这十六人就不像三公那么宽大了,邪者嗜杀无度,正者嫉恶如仇,江湖上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那时候智叟早归道山,勇士莫知所终,只有你祖父仁翁潜居在家,他比我大十岁,我们算是忘年之交,循他的请求,我出面与这十六人一一会过面,侥幸没输给他们,于是交了几个朋友,也结了不少冤家,十年的今天我在这里跟他们同时见面,表演了那一手凌空挥剑,绝壁题诗,总算压住了他们,规定他们从此以后不准伤害任何人!”

    江梦秋道:“这就是壁上二十个字的由来!但为什么又要用泥土封了起来呢?”

    简士尧道:“当时有很多人虽不敢违抗,却也不服气我的语气太狂,相约以十年为期,十年后再度重会此地,找我比个高下,如果他们胜了,就削平山壁上的题诗,如果仍胜不得我,就让那二十个字永远留下去,我答应了,才用泥土封住了字,只用剑细刻了一划”

    江梦秋道:“那今天一战后就是您立名千秋的日手了!”

    简士尧叹道:“我也是好胜心强,题诗的最后一句,连我的朋友都不服气,如果我不病一场,也许还有希望,现在我实在不敢再有奢望,只求能保住老命就够了!”

    江梦秋笑道:“诗上的三公我已经知道了,那十六名高手就是所谓七剑九狐了?”

    简士尧道:“不错,他们或以剑名,或以艺传,七剑的名号都有个剑字,九狐则多半以机智而得号,只有一个飞天魔娘令狐飘是从姓氏上取号的。”

    江梦秋道:“您最后一句是一鹤震江湖,您的外号是叫一鹤吗?这个外号倒很合适,您的轻功一时无两”

    简士尧道:“我的外号叫冲霄鹤,十年前我题名一鹤,倒成了谶语,害得我家破人亡,一病缠绵,只剩下一个孙女儿,孑然一身,都应在这个一字上了。”

    江梦秋问道:“简爷爷,您怎么会生病的呢?练武功的人应该不受病魔侵扰才对呀?”

    简士尧神色一黯道:“我从此地完事后,顺路先到太平县你家去见你祖父,报告在山上的情形,你祖父就说我太嚣张了一点,慎防激起人怒,我也不以为意,谁知十天后回到家中,我的老妻子媳孙儿都被人杀死了,只有晓萍在外婆家里,才幸免于难,我心里一急一气,就病倒了,幸而你祖父陪我回家,为我悉心医治,而且把我们祖孙接到你家里,才过了十年安静的日子”

    江梦秋变色道:“晓萍知道这些事吗?”

    简士尧道:“不知道,她一直在外婆家,我怕她也受到别人的侵害,才硬把她接了来,却不敢告诉她身上的血海深仇,因为这孩子性太烈,天赋又差一点,武功始终练不好,所以报仇的事,我也不寄望于她了!”

    江梦秋又问道:“仇人是谁您知道吗?”

    简士尧道:“不知道,满门死无孑遗,一个活口都不留,毫无线索可寻,不过据我推测,总是七剑九狐之内,我的家人都会武功,寻常人等伤不了他们的。”

    江梦秋想想道:“就算您今天找出了仇人,报仇也不容易,您的身子一病之后”

    简士尧神色激动地道:“梦秋,我的轻功是毁了,别的武功可没搁下,十年前黄山一别后,七剑丸狐都分散各处,寻找不易,我咬着牙,苦等十年,就是为了要等这一天。老实说,名不名对我早已淡了,壁上字迹存留与否我也不关心,我念念不忘的就是灭门之恨,如果我找到了那个贼子,绝对不放过他”

    江梦秋道:“七剑九狐中,您敌友各占其几?”

    简士尧长叹一声道:“这十六人个个心高气傲,为了那句一鹤镇江湖,我可以说没有朋友了,在我看来,人人都有这可能,所以这十年来,我把仇恨埋在心里,除了你祖父外,连你父亲都不知道,我要在各人的谈吐中,慢慢探究出那个人,然后再施以报复。”

    江梦秋道:“难道您也要杀他全家不成?”

    简士尧轻叹道:“不!我答应过你祖父,报复绝不及他人,只是那凶手,却绝不能放过”

    正说之间,忽然山后有人笑道:“冲霄鹤,十年不见,你又要找谁的麻烦了?”

    随着声音,走出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胖的红光满面,矮矮的身材,一副诙谐之状,瘦的身材很高,神情落寞,面目愁苦,腰悬长剑,瘟瘟地道:“冲霄鹤,十年前为了你一番限制,害得我苦死了,眼见多少不平事,也不敢放手去管,你居然还不满足,又想不放过谁了?”

    简士尧收起脸上激愤的神情笑道:“我只要求你们别杀人,可没要你连行侠都放弃了。”

    瘦子道:“不能杀人,还行个屁侠啊,除恶务尽,要就不管,要管就管个痛快,这才是行侠之道。”

    胖子却朝简士尧看了两眼道:“冲霄鹤,不过十年,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竟成了风鸡了。”

    简士尧轻叹道:“岁月催人,更有谁能不老。来,我给你们引见一下,这是醉孤陆仙游,这是落拓剑客辛不第,这位小友乃仁翁之孙,江梦秋”

    陆仙游看了一眼笑道:“好,名家之后,又兼一表人才,冲霄鹤,你不该带他来的,假如被骚孤看上了,把这小伙子迷了去,看你如何对仁翁交代。”

    简士尧眉头微皱道:‘情狐崔妙人犹未适人?”

    陆仙游一把捞起石上的酒葫芦,满满的灌了一口,酒沥从嘴角直往下淋,再用袖子一擦,哈哈笑道:“那骚狐狸还在打光棍儿,谁叫她早年眼睛长在头顶,专找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卖弄风情,小白脸哪一个是靠得住的,她爱上一个,人家就遗弃一次,一直到现在还是小姑独处,如果她早年肯对我酒鬼稍假几分颜色,保证连小狐都生上一大堆了,有眼不识真情汉,该她一辈子嫁不到汉子。”

    简士尧淡淡一笑道:“崔妙人绝世丰姿,无边才情,择偶然要严一点,即使她肯降格以求,也不会差劲到以阁下为对象,你在背后这样糟蹋她,如果给她听见了,准保有-场大麻烦的!”

    陆仙游打了个酒呃道:“我不怕,当她的面,我也敢这样说,谅她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一旁的落拓剑客辛不第微笑道:“这个我可以保证,在十年中,我们遇到过她三次,每次老陆都借着酒装疯,说了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话,崔妙人居然都无动于衷!”

    简士尧喔了一声道:“崔妙人性烈如火,受不得一点委屈,陆老弟居然能如此对待她,想必在技业上精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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