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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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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窜起落向骆毓奇身后,拾指如钩,矮身进扑,戳向骆毓奇双胁。

    指锋破空,疾厉电奔。

    骆毓奇冷哼一声,倏地滑开三尺,转身探臂,两指骈戟,迅如电光石火点向大汉左手脉门要穴。

    滑身转面探臂指点,四个动作直如一气呵成,而且蕴含神妙变化,错非武林高手,无法臻此境界。

    大汉奇袭成空,只觉左手腕脉一麻,气血逆行攻去,左臂不由自主地软垂了下去。

    右臂及两腿均感酸软乏力,心中猛凛,不禁目露悸骇之色。

    骆毓奇冷笑道:“留汝一条蚁命返报,擅闯李家庄者必死无疑。”说罢,转面即行店外。

    邵元康忙出声唤道:“骆兄!”

    骆毓奇似是一怔,转面望了邵元康一眼,眼中神光冷漠,却似陌不相识,疾然掉首快步走出店外而去。

    蔡家老店遭此剧变,顿成混乱,食客纷纷豕突逃离,店主手足无措。

    被骆毓奇指力点伤汉子步履蹒跚,踉跄浮跌,宛如醉汉走出店外。

    邵元康双眉一蹙,道:“其中大有蹊跷,化子意欢暗蹑骆毓奇,两位稍候,化子去去就来。”

    声未落即一溜烟似地掠出店外,如飞而去。

    店内只剩下陈玉茹吕松霖两人,默然无言,相对静坐。

    陈玉茹暗道:“此人虽然貌像奇丑,却是个老诚君子,目不邪视,难得之极。”

    姑娘深知男女爱好,出自天性,她本人花容月貌,谁见了均为之吸引注视,却遇上了吕松霖如此拘谨之人,令她暗暗纳罕。

    吕松霖真个是柳下惠再世么?

    不!

    他心中已为柳凤薇绝世风华,丽质妩媚倩影所占,处处留情,反而带来无穷烦恼,是以他不涉半点绮念。

    其实,他此刻正跌入一片沉思中,眼前数宗可疑之事,无法猜测其中真象,使自己大有无所适从之感。

    首先,柳凤薇何去何从,他本欲迳向兰州金天观左近查访,必可得一丝端倪,但又遇上邵元康绊住,更北瀛岛主嘱他三日后相见,不得不暂留此处,他与北瀛岛主虚与委蛇,有著无比诡计在内,事关武林大局,权衡轻重,不得不尔。

    但他脑中紧念著柳凤薇倩影,刻骨难忘。

    其次,金面人的来历又使他费神猜测,他只觉此人较四凶犹更可怕。

    之后,一串的思想浮起,霓裳公主、老君观、李家庄,以及金天观、骷髅魔君、世外四凶,似走马灯般无休无止,他将其中有连贯性可疑关键,组成一条线索,以便揭开真象。

    陈玉茹见他端坐木然,一种被冷落的寂寞感觉使她极为难堪,禁不住咳了一声,道:“吕少侠!”

    吕松霖闻声似若梦酣乍醒,迷惘地哦了一声,蓦地警觉失礼,赧然一笑道:“陈姑娘有何指教?”

    陈玉茹平视了吕松霖一眼,嫣然娇笑道:“小妹初涉江湖,西北道上陌生得很,请问少侠此地因何名谓天水,可否见告?”

    吕松霖道:“在下对于西北山川文物,亦是一知半解,不过天水之名出处就在店外不远,相距仅百数十丈有泉名‘灵湫’,俗名天水,因此名地。”说后,似嫌其简略,语焉未详,又道:“灵湫泉上盖以木板,共有八个八方形井口,水清澈见底,全城饮水赖以供给,历遭大旱,水从未涸,居人崇之若神,故名天水。”

    陈玉茹妩媚一笑道:“少侠见闻广博,小妹自叹不如。”

    吕松霖见她笑语似花,吐气如兰,小鸟依人,逗人怜爱,不禁心神一荡,却又赶忙收敛遐思,与姑娘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亦庄亦谐。

    蓦地,门帘半掀,一股如割寒风涌入,吕松霖不禁一怔,抬目望去,只见一个蓬首垢面的小化子探首进来,两只灵活的眼珠碌碌朝店内巡视,面现疑诧之色。

    小叫化终于走入店中,店主迎了前去询问来意。

    只见小叫化双眼一瞪,冷笑道:“你开的是店,小节给钱就是,有啥可问?”

    店主大是尴尬,连声应是。

    小化子冷笑一声,忽朝吕松霖走去,道:“尊驾可就是吕少侠?”

    吕松霖睹目小叫化虽仅十四五岁,但眼内精芒逼射,太阳穴微微隆起,一望而知是个身负内家武学,穷家帮后起之秀,忙立起抱拳笑道:“兄台有何见教?”

    小叫化颔首为礼,展齿一笑,露出雪白编贝似地牙齿,道:“吕少侠人确是不差,邵老前辈并没说错。”

    吕松霖道:“兄台何处相遇邵前辈?”

    小叫化微笑道:“我叫稽康,吕少侠直呼贱名就是,方才在北关相遇邵老前辈,嘱咐小叫化前来寻找少侠。”说著目光四面一望,似防人听见。

    吕松霖道:“店主忠厚老实,谅他不敢泄露,稽兄弟有话只管请说。”

    稽康低声道:“邵老前辈追踪一人,短时谅难赶回,请二位不要枯候,小叫化另有机密相告少侠,就是蒙面少女现在甘谷县南十五里镇远堡内。镇远堡内藏有一位佚名已久武林巨盗,只怕蒙面少女堕入狡计,凶多吉少,是以邵前辈急命小叫化转告少侠赶往相救。”

    吕松霖矍然而惊,抱拳答道:“多蒙相告,在下立即赶往。”

    稽康道:“小叫化地头见面。”

    不待吕松霖答话,小叫化身形一晃,穿出店外而杳。

    彤云压天低,阴霾晦暗,风雪载途,朔风澈骨如砭。

    镇远堡深藏于万山环抱中,冰崖嶙峋,削崦插天,晶莹夺目,银砌玉琢。

    堡南山口外是一片数十亩平坡,此时积雪三寸,鸟兽绝迹,仅疏落落的几株白杨,凋枝枯干在寒风中瑟瑟飞舞,景象肃杀凄凉。

    天色向晚,暮霭低垂,风雪更大更狂了,只闻一片刺耳呼掠锐啸之声,鹅掌般的雪片漫天飞落,地面上一分一分的加厚。

    须臾,天色一变为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蓦地,平坡中忽升起一道熊熊绿火,转眼扩及数丈方圆,那团绿火之后冒起三个瘦长身形,均是削腮目陷,狞恶阴沉的怪人。

    火光映照下,面色惨绿骇人,三付宽大黑衫在夜风中飘飞,宛如山灵魈魅,使人不寒而栗。

    中立怪人忽地仰面振吭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激越高亢,随著狂风四散播了开去,山谷回应不绝。

    啸声未止,山口内人影如魅,纷纷掠了出来,迅逾飘风一闪而止。

    为首者是个肥颀高大老者,须发如猬,豹眼狮鼻,双肩斜插一对形式奇特日月双环,目睹三怪人先是一怔,继而宏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鬼谷三灵,寒冬暮夜,光临敝堡有何见教。”

    中立怪人阴恻恻一笑道:“左平,我鬼谷三灵无事不登三宝殿,明人也不讲暗话,此来非别,风闻有一骑白马蒙面少女,落在你堡中是么?”

    左平脸色微微一变,冷笑道:“仅凭风闻二字,焉可采信。”

    中立怪人道:“你当知鬼谷三灵向来行事从不虚发?”

    左平点点头道:“左某也不满三位,诚有其事,但左某要请问那蒙面少女与三位是否有亲?”

    “无亲。”

    “有故?”

    “素昧平生。”

    “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既非亲非故,无仇无怨,找她则甚?”

    中立怪人峻喝道:“我鬼谷三灵为的那女娃儿身上一卷紫府奇书而来。”

    “你确知她身怀紫府奇书么?”

    “不管有无,你将那女娃儿献出就是。”

    左平哈哈大笑道:“你说话未免太狂妄了点,自恃骷髅魔君为靠山,但我左平岂是惧怕骷髅魔君的。”

    中立怪人喉中发出枭鸣的怪笑,身形冉冉而出,一团惨绿火焰随之而附竟有尺许厚薄。

    左平身后突窜出一持剑黑衣大汉,狞喝道:“灵霸,你要怎的?”

    鬼谷三灵乃嫡亲兄弟,长名灵霸,次名灵杰,幼名灵英,一身武功邪异旁门,潜隐在王屋山鬼谷之内,当年横行三普关中,江湖中人无不侧目,近二十年来突告销声匿迹,武林中渐已淡忘鬼谷三灵其人,如非左平喝破他们被骷髅魔君所网罗,只道已获天谴。

    左平亦是昔年绿林剧盗,十数年前,提起日月双环左平之名是无人不知,心辣手黑,武功甚高,作案乾净俐落,不留下一丝可疑痕迹,虽知他所为,但苦无证据也莫奈他何。

    似乎基于同一原因,与鬼谷三灵般在江湖中突告隐去,无人知其下落。

    岂料他避居镇远堡内,化明作暗,自己不露面,指使西北绿林巨寇,坐地分赃。

    此刻,灵霸阴阴一笑道:“要你等献出蒙面女娃儿,万事干休,否则”

    大汉怒喝道:“否则怎么样?”

    灵霸两眼中暴射两道湛绿慑人寒芒,笑道:“夷平镇远堡,鸡犬不留。”

    笑声无比的阴森,令人头皮发炸。

    大汉暴喝道:“满嘴胡言,接我一剑试试!”

    喝声中长剑一振,震起三点寒星,分向灵霸上中下三部位刺去。

    灵霸阴阴一笑,不退反进,冉冉跨前一步。

    大汉之剑迅猛递出,只觉灵霸附身火焰外有著一片无形潜劲,手腕一软一震,反弹之力竟使他身不由主地跟后三步,胸口气血微微翻腾。

    他目露悸骇之容,才知鬼谷三灵名不虚传,不是易与之辈。

    日月双环左平凝视鬼谷三灵,默然忖思制胜鬼谷三灵之策,见大汉一招无功,双眉微微上剔,但未加阻止大汉,他欲藉此探出鬼谷三灵武功深浅。

    只听大汉一声大喝出口,左手一扬,九枚金钱镖飞出,上下交叉电旋,疾望灵霸打去。

    他乘机迅疾无伦晃在灵霸背后,一招“分水剖甲”寒光电奔,用出十二成真力刺向灵霸后胸。

    这大汉满存著如意算盘,九枚金钱镖淆惑灵霸心神,护身潜罡也随之一分,此招万无一失,必将灵霸戳个透明窟窿。

    岂知灵霸木然僵立,嘴噙阴笑,九枚金钱镖一入附身绿焰中,竟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

    大汉一剑猛刺,居然刺入绿焰中,剑锋触及灵霸后胸,不禁狂喜,大喝道:“倒”

    下字尚未出口,突闻大汉闷哼一声,身形倒震撞出,掌中长剑竟附著绿焰。

    那绿色火焰,如油引火般,一触即延,霎那间蔓延大汉整个身躯。

    只听大汉出声凄厉狂嚎,身形倒下,在雪地中乱滚乱翻,嚎叫之声愈厉,火焰非但不灭,反自更盛。

    转眼,大汉被烧成一截枯炭,雪溶了一大片,满是人油脂膏,腥臭气味随风散了开去,中人欲呕。

    日月双环左平及手下盗党见状不禁大震。

    灵霸冉冉飘后,与灵杰灵英并肩而立,三人同声发出低沉长笑,更添了几分鬼气森森。

    只听灵霸笑定,阴冷冷说道:“左平,识时务者为俊杰,速献出蒙面少女。”

    左平是战是退尚未拿定主意,只听遥处数声厉啸随风传来,不禁心头暗喜,冷笑道:“灵霸休狂,自有人制你,左某尚不屑出手。”

    说时,右掌一摆,转身与手下疾如流星杳入山口内。

    鬼谷三灵闻得啸声,不禁互望了一眼。

    只闻啸声传来甚速,凄厉刺耳。

    啸声未止,夜空如墨中电泻疾落十数条人影。

    鬼谷三双目光锐厉,瞧出即是骷髅魔君强仇死敌天河鬼叟戎云虎、乾坤钓客温蔚翔多人。

    但北瀛岛主及血影手侯绍鸿未至,不禁胸头微凛,暗暗忖道:“他们消息竟传布得如此快法,但日月双环左平显然非是龙虎十二盟中人,骷髅令主尚未到来,只怕此事有点棘手。”

    只见天河鬼叟戎云虎疾行了数步,停在鬼谷三灵两丈外,以森冷目光注视著,久久不出一声。

    鬼谷三灵体形瘦长加竹,天河鬼叟戎云虎却是个身不及四尺之躯,一高一矮形成解明的对比。

    风吼雪狂,漆黑如墨,所以数十亩方圆雪地中,仅恃鬼谷三灵附身绿焰。

    那绿色火焰看来惨淡淡的,映得场中诸人面目皆绿,稍远者似隐若现,益显得鬼气森森,使人毛发耸然。

    半晌,天河鬼叟才出声道:“鬼祖宗来了,鬼子鬼孙尚敢横行无忌?叫姓田的现身回话。”

    灵霸答道:“有我三人足够,天河鬼叟之名还吓了谁?”

    天河鬼叟闻言精芒逼吐,怒火满面,倏又怒气一敛,仰面哈哈大笑道:“你们三个居然长成了气候,目中无人,稍时,老夫到要试试你们有何惊人艺业可恃。”话声微微一顿,又冷笑道:“田雨苍真个没来么?”

    田雨苍乃骷髅魔君真姓本名。

    鬼谷三灵漠然不答。

    天河鬼叟戎云虎阴恻恻的一笑,目光移视在不远处一截枯炭尸体有顷,道:“这死者是谁?”

    “并非你们龙虎十二盟中之人。”

    “如真是老夫手下,今宵要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鬼谷三灵冷然一笑。

    灵霸道:“未必见得,但灵老大要请问戎老师,率众而来可就是冲著我鬼谷三灵而来的?”

    戎云虎冷哼一声道:“老夫乃冲著田雨苍而来。”

    语带不屑,弦外之音鬼谷三灵在他目中尚是么魔小丑。

    鬼谷三灵面目一变,惨绿骇人。

    灵霸冷冷说道:“灵老大有一点不明,戎老师为何接获我兄弟三人来此消息如此快法?”

    “南七北六省龙虎十二盟眼目甚于天罗地网,凡江湖中风吹草动,丝毫也瞒不过老夫。”

    语气甚傲,狂妄之态溢于言表。

    只见鬼谷三灵互相低语,嘴唇翕动,却又听不出他们说的是什么。

    灵霸之意,既然不是镇远堡日月双环左平通风报讯,看来戎云虎尚不知蒙面少女落在堡内,事情尚有可为,彼此商量一番,决定尽量捱延时间,待骷髅魔君赶至,暂不说破,遂出声狂笑道:“戎老师言不务实,不攻自破,半年来你探出田令主栖隐之处么?”

    戎云虎面色一红,双目圆睁大喝道:“就在你们身上找出田雨苍老鬼居处。”

    一场骇目惊心拚博势不可免。

    蓦地,遥处忽传来两声长啸,在山谷中回袅不绝。

    啸声戛然而止,北瀛岛主及血影手侯绍鸿划空星飞疾泻落地。

    鬼谷三灵见二人现身,不由心神猛震。

    天河鬼叟戎云虎及乾坤钓客温蔚翔见二人之来,更是面色微变。

    北瀛岛主微笑道:“戎贤弟。”手指著鬼谷三灵道:“他们也与紫府奇书大有干系么?”

    戎云虎道:“鬼谷三灵乃骷髅老儿田雨苍得力助手,从他们身上可追出田雨苍居处。”

    北瀛岛主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怪道贤弟匆匆赶来,鬼谷三灵为何来此镇远堡外?”

    戎云虎面色森冷答道:“这个小弟就不知情,他们谅与镇远堡结有宿怨。”

    北瀛岛主微微颔首道:“愚兄只道骷髅老儿来此,为防贤弟一时不慎落败,所以匆匆赶来。”接著转向戎云虎手下大喝道:“你等还不将鬼谷三灵拿下!”

    立即有八人抢出,迅疾无伦刃光掌风相继望鬼谷三灵攻去。

    这八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招式精奇迅猛,彼此呼应抢攻。

    鬼谷三灵如自倏地转身,成品字形背靠背屹立著,目光冷沉,一动不动。

    待八人掌刃攻进身侧,突地同声冷哼,左掌右指攫点兼施,护身惨绿潜罡一卸一震,动作飘忽加风,奇诡无论。

    只听八人相继闷嗥出声,身形撞飞出七八丈外,摔跌于地一跃而起,八人忽然打了一个寒噤,面色大变,痛苦万分。

    原来鬼谷三灵那附身绿焰乃千年尸毒磷火所练成,非但收发由心,伤敌更有内外之分一沾及对方,可由外焚及体内,亦可由体内引发三昧真火。

    这八人乃被鬼谷三灵阴磷剧毒所中,循著穴道由行血攻向内腑,燃发阳明真火。

    但见个个仰面倒地,翻滚哀嗥不绝,身躯渐见萎缩,皮焦肉枯,腹腔内穿燃一蓬绿焰。

    天河鬼叟与乾坤钓客惊怒交加。

    北瀛岛主与血影手侯绍鸿相田愕然。

    蓦地——

    天边升起翠绿色旗花,奔空爆散宛如璎珞宝伞,夺目眩神。

    鬼谷三灵面色陡地猛变,虚飘飘升空而起。

    天河鬼叟戎云虎乾坤钓客温蔚翔双双大喝一声,穿空腾起,掌力如山推出。

    但鬼谷三灵去势电疾,附身绿焰宛如天边三种移动流星,愈远愈杳。

    天河鬼叟乾坤钓客紧追不舍。

    他两人乃盖世妖邪,轻功身法已然登峰造极,瞬息之间已追出七八里之遥,落在旗花升起之处,只见一条人影如飞窜起。

    戎云虎身形何等迅快,鬼谷三灵遁去,使他大感痛心疾首,那容比人轻易兔脱,探臂出掌,五指迅如电光石火,一把抓住那人后胸。

    五指锐如鹰瓜,裂肤嵌骨,痛澈心脾,那人不禁痛嗥出声。

    此时,北瀛岛主与血影手侯绍鸿率众跟踪而至。

    北瀛岛主道:“戎贤弟,留下此人活口。”

    戎云虎冷笑道:“那还用说!”跟著五指一松一紧。

    这人又惨嗥一声,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戎云虎宛如凶神附体,面现狞笑,喝道:“你还是要死要活?如要留得命在,赶紧实话实说。”

    这话本是多问,那有人不惜命的,何况戎云虎五指紧嵌入骨,痛极神昏,唯望及早免除痛苦,死生不计,只听那人颤声道:“小的实话实说”

    戎云虎冷笑一声道:“鬼谷三灵为何前往镇远堡?”

    说著五指一松,那人痛得一身冷汗长流,至此才缓了一口气,壮著胆子说道:“风闻有一蒙面少女落在镇远堡中,此女身怀紫府奇书,故尔鬼谷三灵奉命前来。”

    “既然如此,鬼谷三灵为何不迳入堡中索人,反在堡外逗留何故?”

    “三灵只奉命诱镇远堡主日月双环左平及堡中高手在堡外拚搏,田令主则率众潜入堡内擒人。”

    “那蒙面少女被擒去么?”

    “被她闻风遁走,方才旗花报讯便是命鬼谷三灵急速撤走追踪。”

    戎云虎冷笑一声,回面望着北瀛岛主道:“小弟几乎含冤不白,如今出自对方之口,严兄可释疑虑了。”

    北瀛岛主双眉一皱,微笑道:“他的话有点不尽不实,未必能信。”

    戎云虎面色一变,道:“看来严兄对小弟简直不能相信了?”

    乾坤钓客温蔚翔摇首苦笑道:“严兄如此作为,实令人寒心,无法共事。”

    北瀛岛主咳了一声,微笑道:“两位贤弟显然有点误会,愚兄所说不可尽信,并非指戎贤弟而言,因愚兄日间在天水南关蔡家老店亦发现一蒙面少女,待揭开面目,才知不是我等急欲捕获的柳凤薇,是以愚兄臆测,要知不是暗与我等为敌之人安排的狡计,使我等暴露形迹,送其张弓铺网之计。”

    温蔚翔道:“严兄睿智过人,如所猜是实,那暗中与我等为敌之人是谁?”

    北瀛岛主略一沉吟,道:“如严某臆料不差,那人就是巫翰林。”

    “巫翰林?”

    “”“?”

    三凶不禁异口同声诧问。

    北瀛岛面笼重忧道:“正是,巫翰林不但未死,而且尚在人间,风闻他处心积虑制我等四人于死地不可唉!我等如不同衷共济,到头来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天河鬼叟乾坤钓客血影手三凶均不禁瞠目色变,心神狂凛。

    其实北瀛岛主说的是一半真话,另外一半畏忌天河鬼叟乾坤钓客背心离叛,擅有作为,对他极为不利,内忧不除,何以克制外患。

    戎云虎大笑道:“我等四人同心断金,谅巫翰林有何能为,严兄可知巫翰林下落。”

    北瀛岛主摇首道:“这就是愚兄亟欲查明之事,但迄未侦出,故愚兄一直隐藏在心,说了反徒乱人意,眼前骼髅魔君异常辣手,堪为当务之急。”

    戎云虎陡地向扣住那人大喝道:“骷髅老贼巢穴何在?”

    “这个小的委实不知,就是鬼谷三灵也无从知悉,何况小的。”

    “谅不用酷刑,你也不说出。”戎云虎杀机泛起,五指一紧。

    那人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北瀛岛主道:“想必他所说是实,我等龙虎十二盟总坛所在,仅寥寥数人知道,此人武功浮浅,骷髅魔君怎能让他获知潜迹之处。”

    戎云虎五指一松。

    那人缓过一口气来,额上豆大冷汗滚滚冒出,嘶哑出声道:“纵然老前辈将小的断筋截脉,受尽百般痛苦,也无法说出田令主所居,但三日之内在兰州白塔山必可找到田今主踪迹。”

    戎云虎迅起一掌按下,那人心脉震断,气绝横尸于地,当下忙道:“小弟之意我等应立即赶往白塔山,势非如此,小弟无法洗涤含冤。”

    侯绍鸿暗中冷笑道:“强词饰非,阳柔阴诈,这等奸妄之徒,岂能共事。”

    四凶恶名久著,逆行难数,唯血影手侯绍鸿在四凶中较为良善一点,北瀛岛主更是心机甚深,笑里藏刀,但此不过五十步与百步之别尔。

    北瀛岛主含笑道:“就依贤弟。”

    四凶长身一跃,刺入如墨夜空中疾杳。

    且说镇远堡主日月双环左平闻得厉啸传来,知天河鬼叟戎云虎已赶来,趁机退入山口。

    紧随著左平的神算秀才苗冬青低声道:“堡主,学生看此事不尽如人意,只怕其中有变。”

    苗冬青乃左平得力臂助,满肚子坏水助纣为虐,左平对他言无不从,计无不允,武功一道亦非泛常。

    左平闻言不禁一怔,道:“贤弟此话是何意?”

    苗冬青乾咳了一声,道:“鬼谷三灵为何不迳入堡中,反在门口外讨战,其中大有文章,恐骷髅魔君已侵入堡中,趁我等不在,将蒙面少女掳走。”

    左平闻言神色微变,摇首道:“堡内消息机关多重,遍地均是死域,他即使侵入必有旗花告警,怎反未见动静,恐不如贤弟所料。”

    苗冬青道:“就未见动静,更大有可疑,此乃大违情理之事,不过,但愿学生预料有差。”

    左平知苗冬青言不虚发,发必有中,忙喝道:“走。”率众疾向堡中奔去。

    镇远堡内一片漆黑,一星灯火俱无。

    日月双环左平突然似有预感,一种不祥的感觉泛袭心头,果然不出苗冬青所言,偌大的庄园中横七竖八倒著堡中能手,不禁大骇。

    细心察视之下,均被高明手法点了穴道,无法解穴,虽未死去,但非待一个对时后才醒转。

    消息机关非但安然无恙,而且一无触发模样,自视铜墙铁壁的镇远堡,来敌如入无人之境,怎么不令日月双环怵目惊心。

    苗冬青见左平只是发怔,忙道:“堡主休气,且瞧瞧那蒙面少女在未,学生心料骷髅魔君必找不到囚处,若是如此,事情尚大有可为。”左平恨恨骂道:“不报此仇,难以安枕。”

    苗冬青笑道:“堡主欲涤耻雪恨,包在学生身上,但也不急在一时。”

    日月双环左平疾如电奔掠去,苗冬青急急赶随身后。

    绕过两重楼房后,穿越一处月洞门,是一片自成院落精致雅舍。

    舍前小池一泓,池中建右一座翼然八角凉亭,曲槛石凳,一条木桥跨延池岸,往昔曲槛观荷,清风徐来,月色如银,袭人花香,令人徘徊留恋不舍。

    此时俱为夜色所罩,不可瞥睹,雪涌风吼中送来寒梅吐芬,沁人肺腑。

    左平一跨入月洞门,忽闻苗冬青道:“堡主,您瞧东方天边。”

    左平闻言不禁一怔,抬目望去,只见夜空中爆散成伞状绿色焰火,闪耀了东方,诧道:“这是鬼谷三灵急求救的旗花么?”

    苗冬青道:“未必尽然,但两方不论谁胜谁败,镇远堡是必来之地,不可不防,速察视蒙面少女仍在否,挟之他去免遭毒手。”

    左平闻言一跃而出,平身横掠池心翼然小亭中,拔身探臂一按亭梁上枢纽。

    隐隐只见亭中心石桌急速旋转陷落下去,露出圆形孔穴有石阶供上下。

    镇远堡主左平伸手入怀,探出一把火熠子“嚓啦”声响中,火熠已然煽开,一道熊熊火光燃起,映得亭中明亮如昼。

    他正要踏级而下,蓦听一个寒冷澈骨喝声道:“且慢!”

    亭侧倏地一条黑影!火焰猛然一暗欲熄。

    左平闻声望去,目睹此人,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面色大变

    火熠光焰一熄复亮,映著那人形像极为清晰。

    只见那人长发掩覆面目,长青衣短褂裤,裤管长仅及膝,显露一双毛茸茸的小腿,足登川边多耳麻鞋。

    那怪人头一掩,扬开了覆面长发,一方紫红烙斑,陷睛蓝眸,塌鼻掀唇,白牙森森狞恶面庞。

    苗冬青等人立在池畔,见此人不由胆慑怔住,噤若寒蝉,惊惶失措。

    左平壮著胆,大喝道:“尊驾是谁?”

    怪人冷冷答道:“我就是我,还用得著问么?”

    左平厉声道:“尊驾就不说,左某也能猜出。”

    “那么你就说说看。”

    左平道:“不用说了,尊驾请示来意。”

    怪人阴阴笑道:“蒙面少女可是被囚在此洞穴内么?”

    那笑容挂看那张丑恶的脸上,愈显得恐怖骇人。

    左平不答,只双目凝注在怪人身上,留神戒备。

    怪人道:“你不肯说,难进老夫就不知道么?”

    说时长发飘动,身形缓缓向洞穴走来

    “站住!”一声春雷似的大喝绽出左平口中,肩后日月双环索啷啷撤起两轮寒光。

    怪人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五指一式“骊龙探珠”向日环攫去。

    岂知左平武功卓绝,先发制人,双环一碰上下飞出,轮芒眩目夺眼,电飚交舞,漫起一声心悸轮转啸声,轮势未至,潜力已自惊人。

    显然,左平已内力施展,而且是他独门绝学,罕有一露之“天行二十八式”一式紧接一式,变式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怪人见左平功力之高似出乎意料之外,被双轮迅厉潜劲逼得游走三步,终于仰身平掠翻越水池,沾身池畔。

    左平如影而至,双轮更施展得凌厉迅猛,不容怪人措手之机,他手下亦参与围殴合攻。

    怪人喉中厉啸连声,双掌勾抓忽劈,点、扣、拍、拿,无不是精奥诡奇之学,欲全力抢得先机。

    苗冬青伫立一旁,目光闪烁乱转,忽地身形疾晃,一缕轻烟般射入亭中,却不防一条黑影紧贴着他身后,随著苗冬青闪下洞穴。

    也是苗冬青灾星照命,不虞有人紧随其后,但身后那人功力之高可见一般。

    苗冬青骛然为旁骛所注,又心急浮燥,耳目不及往时灵聪,他迅疾无伦地窜下复径密如蛛网的地道中,朝其中之一奔去,沿途解除四处禁制,在一处石室之前停下,探臂伸向门侧暗纽,左手擦亮火熠。

    只听一阵隆隆微声过处,石壁沉下,露出六尺许门户,火光映处,但见蒙面少女坐在一席石榻上,榻前被一重鹅卵粗细铁栅围住。

    她肩上一柄吹毛可断锋芒犀利的宝剑,却放在铁栅外三尺开外桌上。

    看神情蒙面少女未受任何凌辱,只被困住无法逃出。

    苗冬青踏入石室中,暗蹑那人却未随入。

    蒙面少女一见苗冬青倏地离榻立起,叱道:“你又来则甚?”

    “姑娘请勿误会,在下特来相救姑娘出险。”

    少女冷笑道:“豺狼成性,我那里相信得过你。”

    苗冬青道:“在下可对天盟誓,时刻无多,请姑娘相信学生,迟则必罹惨死之祸。”

    蒙面少女察言观色,虽知苗冬青真实,但却别有企图,暗中思念电转,匆匆下了一个决定,忖道:“先逃出险地再说,徐图摆脱此人。”当下答道:“好,尊驾既诚心救我出险,请取剑来。”

    苗冬青暗中一惊道:“好厉害的丫头,哼!你若逃出苗某掌下,我也枉称神机秀才。”当下毫不迟疑地将长剑伸向铁栅内。

    少女接过宝剑,立即拔剑出鞘,猛力砍削铁栅成两尺方圆缺口,矮身钻出。

    不料苗冬青趁著蒙面少女弯腰时,两指迅如电光石火向少女“曲池”穴上点去。

    蒙面少女骤不及防,只觉一麻,右臂垂下,左臂亦酸软乏力。

    苗冬青阴阴一笑道:“姑娘,谁叫你不相信在下,不得已为之,姑娘,委屈点!”

    顺手一牵少女左臂,疾拉著向室外奔去。

    蒙面少女知骂也无用,闷声不出,一面暗中运气自解穴道,一面盘算脱身苗冬青掌握之策。

    苗冬青却不向原来途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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