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刚刚经历过书院变态考核的新生们来说,今夜注定是无法入眠的。
哪怕在书院连设的两场考核之中他们夺取了胜利,成功保住了书院学子的新生身份,保住了那一颗菩提子,真正成为了书院里六字门新生,他们仍是无法入眠。
因为他们新生,只剩下了一半人不到。
这两场考核,驱赶或者说开除了过半的入学新生。
在两难山林后的那道铁索桥上,当看着彼此十子同袍兄弟黯然离去的背影,留下的新生们,没有感觉到半分的喜悦。
他们甚至比起自己离开还要痛苦。
或许这就是星空誓里的感同身受。
只是当时轻浮的少年们,并没有想到誓言的兑现,会毫无预警地来得这么快。
让他们猝不及防。
然后落得狼狈之极。
新生院落里,江满楼不知道李星云那几个家伙离开书院后此时此刻会在哪里,或许会从哪里来再度回到哪里去。
同样地,从两难山林后那道连接着两座悬崖的铁索桥上离开的新生们,自己也是一头的雾水,他们被两位青衣教习带走,然后穿山越岭,接连走了大半日的路程,可依旧没有看到书院的大门。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菩提书院那座菩提山上。
如果不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山?如果仍在,那这走了半日不见终点不见菩提城的山路,意欲何在?
好吧,不管这两位青衣教习准备将他们这群失败者从哪条不为人知的小路带下山去,他们都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与心情去抱怨发泄了。
输了就是输了,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要接受事实。
人生最难得的事情就是接受事实。
“离开书院后,你们有什么打算?”不知是在那座不知名的山腰里披星戴月的赶路,月三人抬头看了看前方黯然失落的新生们,苦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是想缓和一下这一路沉默的气氛,他率先挑起了话题。
李星云袖袍擦了擦脸颊的汗,捶了捶腿。
这接连走了半日的山路,他一名书生的体质可是与月三人这位行字门修行者无法相比。
“我……我想在菩提城里谋一份差事,等待三年,书院下一届招生的时候,再报考一次。”李星云想了想,觉得就此返回星云州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便是下定决心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可以和李兄做个伴。”苏小凡想起天香阁那位女主人曾对自己的承诺,觉得在天香阁里谋个职业继续在厨房里帮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心中倒是有几分开释了开来。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离落输在君泽玉手里,心情显然不是怎么好,即使赶了这么久山路,吹了这么久山风,那心头的火焰还是有些过旺。此刻听着李星云和苏小凡的打算,着实是怒火难遏。
月三人看了看他们三人,依旧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而一路无言的沈天心却开口了。
沈天心看了看月三人:“你的实力明显在他之上,小组对抗,如何会输给相期?”
这话算是问到点上了。
于是李星云,苏小凡,离落几人的目光都是不约而同投来。
月氏兄弟的实力,哪怕是一介书生李星云都看得出来,做哥哥的月三人要在月相期之上,可偏偏第二场考核小组内对抗时,获胜留下来的是月相期,而不是哥哥月三人。
这让很多人不解。
他们所有人来自天下四海,过关斩将,只为了在书院里能有一处学习之地,为此拼尽全力在所不惜,最终都无法留在书院徒增遗憾。
而这月三人倒好,别人辛辛苦苦欲求而不得的求学机会,他倒是磊落大方的拱手相让。
虽说月相期是他弟弟,可这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依旧是不解。
既然只有一个书院求学的机会,难道不应该留给实力最强的那个人吗?这样才不至于浪费这次机会啊。
面对一道道不解与疑惑的目光,月三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你们不懂!我与相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孤儿。”
李星云沉默了。
苏小凡沉默了。
离落与沈天心也相继陷入沉默。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他们都听得懂这里面的意思。
月三人是在说,他与月相期,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月三人依旧保持着笑容,脑海里浮现起许多年前,在某个街角,小男孩和小女孩从地上捡起一块又脏又臭的馒头,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星夜下穿山越岭的新生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不知为何而停。
是因为前方带路的青衣教习停下了脚步。
所以队伍后方的人们,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而不得不纷纷驻足。
新生们一个个抬头仰望。
一阵山风带着秋重的湿凉意吹拂而过,闪烁起前方那隐约眨眼的光亮。
新生们这才注意到原来星夜里更深露重,四周早早的升起了大雾。
这山风将雾吹散了少许。
所有人视线里,逐渐清晰的灯火下,一座不知名的道观惊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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