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思正陪着一敏法师说话,外头匆忙进来一个僧人:“法师,有贵客要找您。”
这是一敏法师的嫡传弟子,法名惠安。
见他这样莽撞,法师当即呵斥道:“教你沉稳些,不要这样慌慌张张的,怎么就学不来!”
惠安擦着汗,小声道:“是有贵客找您!”
一敏法师:“不见,佛门之地何来贵贱。”
他一向潜心礼佛,不愿见客,京城里谁不知道,什么贵客,还要指名道姓地见他。
惠安看了有可能成为自己小师弟的善思一眼,颇有求救的意思。
善思道:“法师不要生气。”
一敏法师摸摸善思的头,叹道:“你若是愿意给我当弟子,我就没这许多机会生气了。”
他这几个弟子,都是沉不住气的,做起事来一惊一乍,一敏法师每每看到他们,就担心大昭寺要完了。
善思抿唇笑道:“佛度众生,我身不在佛门,心里是惦念的。”
一敏法师也知道他家长辈不会让他出家的,人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读书也不差,何苦要送孩子出家呢。
惠安又小声喊了声“师父”,一敏法师道,“坐禅去,我不见客。”
惠安闻言,不敢再劝,走了。
季桑站得累了,就在台阶上坐着休息,惠安方才没顾上,这会儿朝季桑见礼,道:“季姑娘,我叫人给你搬几个蒲团来。”
季桑来了几回,跟他也相熟了,道:“那有劳您了,善思还在里头?”
说实话,她想带孩子回去了。
惠安见她这样,笑道:“季姑娘,这外头的人排着队要见我师父,你倒急着走。”
季桑叹气:“旁人是有所求,我没什么好求的,自然急着走。”
惠安闻言笑:“姑娘豁达,不过一时是走不了的,午饭马上就好了,我安排个厢房,姑娘一会儿带孩子们去歇着,师父和小师弟还得说一会。”
“什么小师弟,您可不要浑叫,我们家孩子不出家的。”季桑立刻反驳。
惠安只笑,朝季桑行了一礼,扭头跑了。
季桑坐在蒲团上,又叹了口气。
才坐了一会,外头突然吵闹起来。
燕儿和那小沙弥齐齐躲到季桑身后,鹊儿一点不怕,仰着脖子要凑热闹。
“你们不是说一敏法师不见客,这院里的是谁?”那女子大声喝问,极不客气,“还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呸!”
僧众们苦苦拦着门口,其中一个干巴巴得解释道:“那是我们小师弟的母亲,不是客人啊。”
女子正要再问,她身后又走出来一个身着华服,发髻高耸的端庄贵妇,将她拦住,朝里面行了一礼。
僧众们不管年纪大小,纷纷低头,不敢看这女子。
季桑的目光则落在妇人的身上,半晌不能移开,然后用手捂住了鹊儿和小沙弥的眼睛。
阿弥陀佛,这妇人的上衣,穿了还不如不穿,季桑只觉得她那衣服马上就要从胸口掉下去,别说和尚们,季桑的脸都烧起来了。
“法师,我有一惑,若是你不能解答,我便住在大昭寺,你们大昭寺里的大小和尚们,我瞧着,都颇不错。”
她应该到了中年,但并无衰败之态,依旧明丽动人,可见平日里养尊处优,从未经过半点风雨,说实话,这样的皮相,自有心动之人。
周围僧众当即不敢再看她,纷纷低头念起佛经来。
季桑震惊地问一旁的僧人:“这是谁?”
哪有这样的,见不到法师,就要祸害法师的弟子们。
惠安红着脸小声道:“这是泰城长公主,一直在封地住着,听说是有御史上书,她在亡夫的孝期内公然豢养面首,城里还有几个纨绔为她打起来,险些闹出人命来,陛下大怒,召她回京,要她抄写佛经思过,长公主如今拿我们大昭寺出气呢。”
季桑听得,不说长公主行事如何,她是很有天家公主的气度的。
泰城长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她这样闹起来,大昭寺怕是从此要完了。
一敏法师不能放任她,只得从禅房里出来,又叫人迎了泰城公主进来。
“公主,有礼了。“一敏法师阖着双目,并不看长公主。
长公主扶着侍女的手进来,露出笑来:“法师为何不敢看我?”
一敏法师额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
“你们佛门不是说什么红颜枯骨,想来我在法师眼里,不过是一把枯骨,如此,法师为何不敢看我?”
泰城长公主被御史参奏,被皇帝斥责,还要抄写什么佛经,手都差点抄断,憋闷得很。
她倒是要问问,抄佛经有什么用。
要是这老和尚给不出个说法,她就要出去好好宣扬一番,叫世人瞧瞧,这大昭寺也不过如此!
一敏法师自幼在大昭寺长大,他活了这几十年,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他精通佛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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