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好的坏的,高的低的,做人家媳妇,都不如在自家做女儿痛快。
过日子就是如此。
尤其是武岚,她算是高嫁了。
她丈夫的叔伯有在朝中是高官的,那位叔伯自己做了高官,也时刻记着提携家里人,因此陈家的门槛也跟着抬高了。
陈纬在元宵灯节上遇见了武岚,一见倾心,他家里人不大满意这门婚事。
但陈纬自己坚持,武岚的哥哥在地方上立下功劳,升官了,那位叔伯瞧着武家有前景,又是正经的读书人,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武岚在家里的时候是小女儿,爹娘哥哥姐姐都疼爱着,出嫁之后到了陈家,和陈纬也是夫妻和睦。
她婆母明面上不说,却总觉得陈纬吃亏了。
但这位老太太也不是恶人,就是嘴上不饶人,武岚尚且能忍。
可家里头几位妯娌见不得老太太偏疼陈纬这个小儿子,便明里暗里挤兑武岚,武岚和她们争吵过几回。
她以为自己生了儿子,这情况总能好些,然而事与愿违,她那婆母不知听了谁的撺掇,要她亲自给陈纬纳妾,妯娌们也看她的笑话。Μ.
好在陈纬还算坚定,但武岚着实是累了,忍不住回去和爹娘诉苦。
武先生这才知道,内宅里头的事情竟然这样烦人,很是心疼女儿,他以为只要夫妻恩爱,外物都不必在意,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但老两口一辈子都没吵过两句,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武先生见季桑收拾她那继母来砍瓜切菜似的利落,便跟武岚说了此事,叫她认识下季桑,说不定能学些什么。
武岚道:“我也不跟你装腔作势,我这心里头烦闷,想找人说说话,我爹说你是个好姑娘,我今日托大,喊你一声妹妹,咱们日后常来往才是。”
她从前的好友们都羡慕她嫁得好,却不知道她的苦,她一说来,人家就说她是炫耀。
武岚心里苦得很,就不大想跟她们来往了。
季桑是知道姐姐在周家受过的苦的,说起来好像都是小事,你非要在意,放到台面上来说,就是你小气了。
活生生的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来的。
季桑道:“岚姐愿意与我来往,是我的运气。”
武岚听她喊姐姐,很是高兴:“咱们先去上香,我从来是不大信这个的,只是才生了孩子,就恨不得这天上真的有神佛,能够保佑我的孩子。”
当了娘,她脾性都变了。
季桑颔首:“正是如此,我也不盼着神佛庇佑我,只求他庇佑我的孩子们。”
两人去烧了香,武岚还捐了香油钱,听僧人说寺庙里收养了不少没人要的孩子,她当即说自己回去之后,便将自家孩子刚生下来时准备的一些衣服洗干净送过来。
僧人向她道谢,武岚擦擦眼泪:“我们夫妻俩将这孩子眼珠子似的看着,不想还有人不要自己的孩子,扔到外头,真是可怜极了。”
她才生了孩子,正是最心软的时候,哪里能听这样的事情,一时间眼泪根本止不住,哭得很凄惨。
两人相携到了外头,陈纬正抱着儿子,跟季桑家的三个孩子说话。
他发觉这三个孩子很聪明,连最小的姑娘都能背出不少诗词,口齿流利,比自己那侄子侄女们强多了。
这三个都是跟着自己老丈人读书的,他心想这不错啊,以后自己的儿子也跟着丈人读书,必定能有封侯拜相之才。
他一扭头,看见妻子眼泪汪汪地出来,忙收起这想法,朝她走过来,慌忙问道:“怎么哭了。”
武岚泣不成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字,陈纬只得焦急看着季桑。
季桑无奈道:“陈郎君瞧我有什么用,我今日方见岚姐,岚姐为何哭泣,陈郎君身为她的夫君,想来比我更清楚。”
陈纬哪里知道,急得头上要冒汗了。
他心说,是不是家里又出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才成亲时,岚儿被母亲和嫂子们为难,不肯和他说,总是自己忍着,后来渐渐提起一些,但现在想来,或许还是有她不能说的事情。
季桑在一旁悠悠道:“看来陈郎君不知道,那我自然更不清楚了。”
陈纬扶着武岚,心里头更坚定了想法,想是他读书太累,还是忽略了岚儿,回去得好好问问。
季桑看着武岚,劝慰道:“岚姐不必哭了,我未嫁之身,无人倾诉,岚姐虽嫁,却也只能佛前诉苦,看来武先生都是哄我的,原以为……唉,罢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带孩子,不嫁得好。”
武岚也是个聪明人,赶紧擦擦眼泪,拉着她的手:“好妹妹,我爹托我劝劝你,给你看个好郎君,若我做不到,可怎么交代呢。”
季桑笑着不说话。
武岚扭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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