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有他想要见到的褚小蝶,反倒有一个满脸戾气的中年人挡在前面,那人穿着象个官府里司刑的刽子手,钢针似的胡须乱七八糟地竖在面盆大的脸庞上,鼻子齐根断掉只留两只黑洞洞的鼻孔,眼睛小得只剩下一道缝,面色惨白全无血色,令每一个看见的人有说不出的恶心和难受。这副长相的人大白天在市集都能把大人吓晕,小孩吓死,何况现在是晚上的荒郊野外,陶勋乍见之下便吓得瘫倒在地上,若非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他肯定又会晕过去。
那怪人很满意自己出场所达到的效果,咧开嘴发出古怪的笑声,刺激得陶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片刻后,那人问道:“小娃儿,你是峨嵋派的?”
陶勋茫然:“什么峨嵋派?”
“你刚才用的是峨嵋派的土遁灵符。是谁给你的?”
陶勋心里暗道:“原来褚小蝶是峨嵋派的呀,只是不知道这峨嵋派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住在峨嵋山里呢?”
那怪人见他若有所思地半天不作声,不耐烦地道:“不愿讲也没关系,遇到我地煞程丑算你倒霉,我平生最恨峨嵋派假仁假义的嘴脸,峨嵋派的家伙坏了我不少美事,你用他们的东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陶勋听他言语中不善,知道这回是才脱虎穴又进狼窝,只是刚才明明听到了褚小蝶的声音,怎么现在自己遇到了危险却不见她现身搭救呢?想到此,他不由得将眼珠四下张望了几下。
程丑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讥笑道:“不用找了,刚才你听到的话是我说的。嘿嘿,我见你用峨嵋派的土遁术,就用了个小小的惑心术叫你停下来,没想到你还挺听话的,要不然我还真拿你没辙。”
陶勋此时心里懊悔死了,悔不该不遵褚小蝶的叮嘱半途上停下来,又恨自己太糊涂当时没用心想一想。这时身后狂风卷起,一个白色的影子蹿到程丑的面前停了下来,赫然正是那只白虎。白虎亲热地拿毛茸茸的脑袋在程丑的衣服上蹭,程丑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指着陶勋对它说:“小偷,这个就给你当霄夜了。”
陶勋听得心里发凉,绝望地挣扎着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白虎,发现对面一人一虎虽然也立在雨中,但是全身上下却没有半点打湿,再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他们全身隐隐有半分高的毫光泛起,雨滴便是被毫光挡在外面,这应该是仙术吧。白虎看了他一眼后对程丑用低沉的声音叫了两声,程丑听得双眉一紧,满是惊诧地对陶勋说:“看不出你还有些蹊跷呀,竟然能把小偷打飞了,刚才这么不济,难道想扮猪吃老虎不成?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陶勋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就算是说话也逃脱不了死路一条,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灵符虽然刚才已经用掉了但是咒语自己还记得,不知道起作用到底是咒语还是灵符或者两者都是,反正已经万无活理了,还不如行险一搏,念起咒语逃跑,要是成功了这怪人和白虎都追上不自己。陶勋口里飞快地轻声念道:“普利无边,诸神卫护,疾疾如令。”然后转过身闭着眼低头便想要逃。
这一切岂能逃过面前一人一虎的眼睛,白虎不待主人发出命令便一个纵身扑了过来,两只利爪顷刻前就触到了陶勋后背的衣服,而几乎同时程丑手向陶勋一指叱了一声“定”陶勋只觉得全身麻痹僵在原地,当虎爪触到肌肤的刹那间,身体里的神秘气息一闪而过。白虎全身发麻,再次重重地倒摔回去,陶勋则象个雕像似的保持着一个高速奔跑的姿式被白虎撞出十几丈外落入密林之中。另一边,程丑忍不住怪叫一声:“果然古怪。”旋即左手虚画,白虎巨大的身躯随着他的手势生生止住跌势,一个翻身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程丑带着白虎往陶勋跌落的方向走了几步,身后忽然有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人一兽闪电般地转过身来,只见一道红芒高速落在身前三丈开外。红光闪后一个矮胖的老者现身出来,鹤发童颜,颇似个土地公公。程看见他,忍不住皱眉道:“老偷,怎么是你?”
那老者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声音却憨憨的:“地煞,自然是有买卖找上门了,不欢迎我吗?”
“北偷,你的买卖麻烦太大,我跟你做了四次,每次都险象环生差点玩完。这回偷了什么宝贝?谁在追你?”
北偷嘿嘿一笑:“老丑,你先别问那么多了,这次还跟前几回一样,你帮我退敌,我分你一半,行不行?”
程丑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先得告诉我你偷的是什么、谁在追你吧?我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帮你。”
“反正绝对是个好东西,”北偷得意地拍了拍腰中的百宝囊:“绝对值得你出手帮忙,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程丑听他连讲了三个绝对,不由得心痒起来一边向北偷走过去,一边道:“不行,你先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免得上你的当。”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深沉的声音冷冷地在耳边响起:“不用看了,我告诉你是什么。”接着金光闪过,一个道士出面在两人对面,两根背带交叉在胸前,背上一柄深灰色的长剑和一只斗笠,手中一把拂尘,宽额俊目,五绺长须飘洒于胸前,一派仙风道骨,只是此刻满脸怒气,一幅恨不得把北偷吃掉的模样。
程丑看见来人,暗吸一口凉气,诧道:“你是崆峒派玉机子?”
玉机子冷冷地回道:“不错,正是贫道。”
程丑扭头对北偷说:“老偷,这回你的麻烦大了,你们俩忙吧,我有事先走了。小偷,咱们走。”说罢便要带着白虎离开。玉机子似乎也不愿多一个对手,只是冷冷地盯着北偷,并没有要阻止程丑离开的意思。
北偷见势不妙,赶忙厉声对程丑喝道:“地煞,没想到你也是个胆小的家伙,见了崆峒派的人就抱头鼠窜,传出去贻笑天下。”
程丑转身很认真地对北偷说道:“老偷,虽然他玉机子是崆峒派的长老、名正道剑仙界有数的高手之列,可我程丑的道法、剑术也不见得输过他,只是我不愿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理由跟他拼命。”
北偷本想骗程丑跟玉机子拼命自己好乘机逃脱的,不料程丑不上当,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要紧,一咬牙对他说道:“好吧,我也不瞒你了,我花了九天的功夫从崆峒派的禁地丹房偷了‘**仙衣’出来,不料被他们发现,这玉机子穷追了我三千里,值不值得出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丑闻言惊呼道:“‘**仙衣’?就是十年前这孤云山出世的仙器吗?”他当年亲历了**仙衣出世争夺的场景,尔后十年一直潜在孤云山也是幻想找到孤云山由荒转盛的秘密也许还有仙器藏在某处。
北偷见他眼里满是惊喜、羡慕和贪婪交织的目光,不免有些得意,拍了拍腰中的百宝囊道:“不错,正是那**仙衣。当年这件宝贝出世的时候天下剑仙界三百多位高手云集于此出手抢夺,最后崆峒派仗着人多又使了些卑劣的手段才得去。这些年我一直想把这件仙衣弄到手,总算如愿以偿,可笑的是崆峒派号称正道第二大派,十年了居然还没有把**仙衣炼化,反倒白白消耗了崆峒的护山大阵的仙力,要不如此我也没法寻隙瞒过他们的镇山仙阵偷入进去。”
玉机子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聊天,道:“说够了没有?要么把仙衣还给我,要么就动手吧!”
程丑转过身来指着玉机子骂道:“牛鼻子,你牛什么?当年要不是仙道第一门派峨嵋没有参加夺宝,哪轮得上你们崆峒得这件仙衣呀。十年了都没有炼化这件仙器,看来你们崆峒跟宝贝无缘,还是让出来给有缘人吧。”
“放屁,当年峨嵋就是派人来了又岂能争得过我崆峒派。”玉机子闻言大怒,对于峨嵋派上万年来领袖仙道正派的地位和超出别派一等的实力其余各派早就不服气了,其中以崆峒、昆仑两派的人尤盛,崆峒中又以他的心情最为迫切,程丑的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仙衣是我崆峒得到的,炼不炼化是我们的事,今天的事要么你们留下仙衣走人,要么我渡你们兵解归天。”
“好狂妄的口气,来吧,看看到底是谁兵解。看剑!”北偷唯恐两人光说不练,便抢先动起手来。程丑一见也放出浅褐色的剑光直取玉机子。
玉机子虽然脾气火燥一点,但是一旦动起手来却是极冷静、极厉害的角色,要不然也不可能名列正道剑仙界的二十四高手行列。他迅速地将被程丑挑起的情绪控制下来,手中拂尘一挥,化成漫天的丝线卷向两道红光。拂尘上的白丝长出七、八丈,每根都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前密密匝匝如蚕茧一般将两光包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北偷怪叫一声两手一分,他的仙剑挣了两挣,有几束红光破出,白茧不住地抖动,白丝迅速地弥补了缺口,裹得更加紧密了,北偷分开的两手不由自主地往中间合拢,青筋暴露,十分吃力。地煞倒是没出声,单手自上而下一划,褐光剧现将白茧剖成两半,随即电闪般击向玉机子。三人一出手,高下立判,显然北偷最弱而程丑则是玉机子劲敌。玉机子嘴角一动,显然有些惊讶,手中拂尘疾挥,顿时又有亿万数的白丝幕天席地般盖了过去。白虎早在旁引而待发、觑机进攻,见玉机子专心对付程丑时左手露出空档,毫不犹豫猛扑上去,快得在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影。玉机子心中生警,左手一指弹出,一道金光准确地击中了空中的白虎,将它打到地上,只是这样一来右手的拂尘便缓了缓。程丑见白丝缓了缓,虽然时间极短,但对他来说正是个机会,褐光猛地暴涨了一倍,光芒所到之处白丝消失,剑势如飞瀑一般带着一股不可遏止的气势去势汹汹地向玉机子压过去。北偷也借着这个机会运足仙力指挥仙剑欲破茧而出,奈何对付他的白丝增长速度明显比对付程丑的要快几倍,几番挣扎均不果,他肚子里暗暗叫苦。原来北偷为了引程丑出手而不惜将自己本命元神所炼的仙剑放了出去,却不料玉机子怕他逃掉所以用来对付他的力量反而强过程丑数倍,现在仙剑被困,如舍剑逃生被对方毁了仙剑则自身的功力必然受到重创,如此一来反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