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树的影子越变越小,然后又越变越大,玲珑的心里开始烦躁,她知道午时已过,这一天正在变得越来越接近黑夜。
“太阳在向西走。”春露看她频繁地抬头低头,猜出她内心的焦急。
“春露,其实不是太阳在向西走,是我们脚下的地球在自西向东转。”玲珑突然很想说一点前世的话,那是她感觉很久不接触的语言和话题,放在这个时间讲,让她有一种挣脱的快感,也能略略地缓解心中的烦躁。
“地球是什么物事?”春露果然听不懂,此世界与彼世界相差太大,玲珑在此世界快要觉得无能为力。
“就是我们脚下的大地,它其实是一个球,巨大的球,大得无法想象的球。”
“它漂浮在海面上?”春露也知道海。
“不是,海就是地球表面的一部分。”
春露突然笑了:“你去了后院,果然也要疯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让人觉得是胡话,也好。这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地球是圆的,玲珑也不想像那个叫阿斯科里的意大利科学家一样,因为坚持真理最后被烧死。在真理与生存之间,玲珑觉得,自己肯定还是选择生存。
就在玲珑思考事关人类发展方向的良知问题的时候,那个黑漆大门突然打开了!她和春露的目光齐刷刷地向黑漆大门看去,玲珑甚至在心里猜想,大门外站的是绮罗?采菱?语薇?不会是莫瑶本人吧!
黑漆大门前所未有地沉重难忍,那门栓发出的吱嘎声,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不是莫瑶!不是绮罗!不是采菱!不是语薇!
谁都不是!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宫人,泪流满面,兀自挣扎着不肯进门。
凡是到这里来的,哪一个是愿意进来的。不肯进门,有的是办法,客气的请你进门,比如你是个娘娘,尚有些余威;不客气的直接背后一脚,踹断了腰骨也没人可怜你,倒省了功夫,直接往后院一扔便是。
陌生宫人被推进了门内,一下子倒在地上,无人搀扶。大门重又关上,宫人扑到大门上,拼命地捶打,嘴里叫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春露叹了口气,对玲珑说:“和我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把手都锤破了,血沾到门上,也没人搭理。”
玲珑看了一眼黑漆大门,像一个可怕的漆黑的怪物,沾染了不知多少女人的鲜血,然后女人们在这个门里渐渐枯萎凋谢,最终只留下门上已模糊不可辨的痕迹。
树的影子越发地大,斜到了台阶上。玲珑的心也越发地凉了,她就这样被遗弃在了这里。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等到思念像海,淹没我而爱已不在,你绝望地离开,没有泪流下来……”玲珑轻轻地哼着,因为她真的已经哭不出来。没有人绝望地离开,只有她自己绝望地等待。
张惠妹的歌,与大齐王朝所有的歌都不同吧。可是玲珑也没有听过大齐王朝的歌。自己还没能有幸目睹一场盛会什么的,就来到了思过堂。这节奏有点不对劲,一个多月,完成了穿越、逃跑、入宫、崭露头角、思过囚禁等等一系列好多人一辈子都碰不上的故事,像是按动了人生的快进键。
只有这三天是漫长的,特别漫长。
“也没啥,玲珑,过段时间就会放一批身体健康的出去,我们都没犯什么大错,熬一阵,也就熬到出去了,重要的是保护自己,不要生病。”春露安慰她,又用手肘捅捅她,“你唱的什么?听着好奇怪。”
“我们家乡的小曲儿,曲名就叫《哭不出来》。”玲珑继续轻哼着,她感觉自己不能再去想出去的问题,再想下去会神经。
“这叫什么曲名,一点都不雅致。”春露皱了皱眉,又舒展道,“就是这小曲儿,听着也怪让人害臊的。”说完还捂嘴笑了两声。
玲珑嘿嘿笑道:“以后我要是出不去,我就天天给你唱这些害臊的歌,臊不死你。”
“我的天哪,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邪恶!”春露低声惊呼。
“呃……”玲珑一时语塞,忘了自己只有十六岁啊!
“我们那儿的小孩都这么唱,童言无忌嘛。”玲珑自己给自己圆了个场,这谎撒得真小儿科,幸好春露没计较。
春露是根本没注意听,因为黑漆大门又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