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适才的伪装,一脸迷惘相地望向车窗外,心事一点点浮上脸庞,掩饰不住,又觉得此时已经无需掩饰,这才微微叹起了气,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何必去耍个性呢?明明郑斯年根本就没求过婚,明明这婚纱就是一件赌气的产物,何必要强呢?她甚至不知道,回了家,如何跟郑斯年沟通结婚这件事……
(五)女人告白的年代
矜持的女人,对爱情和婚姻再渴望,也只会用表情来表达,绝对不会通过语言直接告白。
当然,方筱言属于矜持型的,她不会告白,但绝对懂得表达。借了再见面的机会,一边吃着林涌泉精心做的糕点,一边若有若无地打探,“哎,听表姐说,你和郑斯年见过面?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林涌泉不明就理,实话实说,“男人间的正常外交,绝对没有涉及你们姐妹俩的任何不利辞令。”
“哦?当真没有?”方筱言摆出不相信的样子,“我可听说人家郑斯年向我表姐求婚了呢,他该不会是跟你打听哪里的钻石卖得便宜吧?”
话说到这里,暗示已是明显,可林涌泉却在关健时刻卖起了傻,“没有呀,一点没透露,再说了,就算他问,我也不知道哪家钻石便宜呀!”
“我倒觉得周大福的黄金很实诚,听说成色很足呢,我要是结婚,就买他家的黄金,铂金之类的升值潜力不大。”方筱言继续暗示。
林涌泉却依然不买帐,“管它什么金,也就那么个意思吧,上一代人结婚不兴这个,人家过得照样幸福。”
方筱言便不高兴了,伸手触到林涌泉的额头,好一通责备,“你是真傻不是假傻呀?2012都到了,什么年代了?啊?还跟过去的上一代人比,有什么可比性?他们吃不上饭,难道我们也要吃不上饭?他们不兴房子车子,难道我们也不兴房子车子?他们不兴买首饰,难道我们也不兴这个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涌泉已经听出了些许不满,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没有完全领悟领导意图,于是赶紧道歉,“我错了,老婆,我不该把上一代的贫苦延续到我们所在的时代,我更不该把上一代的缺点当优点,最不该的是,不应该不准备求婚戒指,明天,明天我就去周大福订一个,好不好?”
逼婚告成。方筱言暗笑着收起不满,也算是息事宁人。
可跟方筱言不同境状的夏惜文就没这么顺利了。尽管郑斯年已经答应了婚事,但一提到房子和婚姻,他总是显得闷闷不乐,更不要指望有所回应。起初,夏惜文还能理解,觉得这是一个男人最初和最后的尊严,房子和婚姻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极要面子的一件事。可是渐渐地她却发现,郑斯年的心思一直扑在工作上,他企望着能够东山再起。
虽说女人都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但婚礼在即,夏惜文更希望得到的却是爱情和承诺的甜蜜。
搬进新房之后,夏惜文第一次开了火,虽然煮的是买来的正装意大利面,但毕竟是亲手做出来的,摆在桌前就有一种家的味道。
郑斯年很绅士地夸奖一番,刚要动筷子,却被夏惜文拦了下来,“斯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们喝点红酒吧。”
倒了酒,夏惜文温柔无比地举杯,一脸情深地继续说:“斯年,能认识你,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谢谢你,这么爱我。”
如此深情的表白,来得突然,倒把郑斯年听愣了,他不得不举杯回敬,“不,应该说是我有福气,遇上你这么好的女人,得之,我命。”
夏惜文听得心里舒坦,便急不可耐地抖出心事,“既然都希望一辈子厮守,那就谈谈婚礼吧。哦,对了,我还有一件礼物要给你看哦。”说着,放下酒杯,跑进卧室换上了买回来的婚纱。
走出卧室的夏惜文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在灯光的映衬下,美仑美幻,满脸温柔的微笑,让郑斯年突然间就心动了。
上前握起她的手,郑斯年一脸情深,“你真美。”
夏惜文温柔地低下头去,说出来的话却再次让郑斯年愣了。
“准备好婚戒向我求婚了吗?”
承认了婚礼,却不曾准备婚戒。郑斯年在心里埋怨自己,确实不够细心。可眼下这气氛,如果只是一句道歉的话,显然是不够的。
灵机一动,郑斯年将自己尾指上的银戒指褪了下来,给夏惜文戴上,一脸情深地说:“相信我能带给你更好的,就像生活一样,总有一天会更好,相信吗?”
逆境中的男人总喜欢问自己的女人,是否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带给对方幸福,听着真诚,实则是对自己的另一番不自信。但爱情当道的女人,哪怕聪明地听出了其中的玄机,也依然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明天一会会更好。
沉浸在爱情当中的夏惜文也不例外,哪怕自己的主动告白换来的只是一枚又旧又小的银戒指,她还是愿意接受。
问世间情为何物,就是一物降一物。
戴上戒指,夏惜文就有种嫁为人妻的自豪感,不由得拉上郑斯年在客厅里翩翩起舞,一边跳一边自顾自地继续告白,“斯年,你知道吗?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咱俩有缘,没想到,真的会嫁给你,幸运又幸福。虽说女人主动求婚有失矜持,但我觉得,爱上了就不要逃避,更不要讲什么面子,我爱你,所以,我愿意。”
如此情深。惹得郑斯年好一通唏嘘,“都怪我,只想工作,竟然忘记了……明天,明天我就去买戒指。”说着,看看眼前装饰一新的新房,又兀自叹起气来,“房子车子我暂时送不起,但戒指和婚纱还是可以给的。”
说到婚纱就注意到了怀里的妙人,不由得又问:“你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说到婚纱,夏惜文的话柄再次打开,三下五除二地说起和表妹逛商场的情形,说到服务员的不恭敬,不免又埋怨起来,“哼,她以为我买不起?我偏买给她看!”
本来,这只是一个女人对自家男人的一种叙述和发泄,却不料,说到被服务员嘲笑那刻,郑斯年就觉得有人打在自己脸上。是啊,哪个年代的女人结婚不是由准新郎代劳的?如果当初自己在场,夏惜文又怎么可能受此番侮辱?他觉得,一切都怪自己,如果自己够实力,哪怕人不在身旁,至少也可以豪迈地塞一张刷不爆的银行卡,豪情地对自己的女人说----拿去刷吧,无限量!那才叫真男人,可惜,自己不仅不是真男人,还是一个马上被女人“娶”回家的伪男人。
想到这儿,郑斯年突然没了跳舞的心情,推开夏惜文,借口有工作要忙,匆匆离开了。
身着一身婚纱的夏惜文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又羞又恨地站在原地跳脚,她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全身心甚至用尽全力地去付出去维护这段感情,可总觉着郑斯年和自己并未完完全全地贴在一起,说不清究竟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