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泛起蒙蒙光亮,又是一天的开始。
秦云铮下意识地将锦被拥在襟前,缓缓睁开眼身畔,空荡荡的,睡不暖的床炕,永远只有她一人,漫漫长夜,唯有寂寞与她相伴。低低叹息了声,她掀开被子下床。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深闺寂寥。
怨吗?其实不,万般皆是命,她注定不得夫婿眷爱,又能怪谁?
轻巧的敲门声传入耳中。“太子妃!您醒了吗?”
抛开低迷的心绪,秦云铮轻道:“进来吧!”
一名容貌清秀的宫女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盆热水。
她移步下床,让宫女为她梳洗更衣。
“太子妃,您生得真美。”宫女一面为她梳着黑缎般光滑的青丝,一面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是吗?”秦云铮对着菱花镜,里头映照出一张绝世娇容。
“是啊!奴婢敢说,整个皇宫之中,再也没人比您更美了。”怕她不信,小爆女加重了语气强调。
这是实话,绝非逢迎之语。
一手抚上绝丽嫣容,她近似自言:“有什么用呢?”
空有绝色,却找不到欣赏的人,她为谁而娇?为谁而美?
小爆女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发表言论。“所以说,奴婢一直很疑惑,殿下为什么不要你,反而宁愿冒着身败名裂的杀头重罪与兰妃暗通款曲?”
所有人都是这么看她的吗?一个被丈夫遗弃的女人?
呵!是啊!身分再尊贵又有何用?她终究只是个弃妇。
见着她不寻常的沉默,心直口快的小爆女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惊惶地跪了下去。“奴婢该死,请太子妃檄!”
饶命?她的确是个失败的女人,她们并没有说错什么,饶什么命呢?
“起来吧,我并没有怪罪于你。”
“谢太子妃不罪之恩。”松了口气的小爆女连连叩首,迭声谢恩。
然而,这些人愈是如此,秦云铮愈觉难堪,一声声的“太子妃”像是对她最尖锐的嘲弄,一个没有太子的太子妃,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这个虚名,只是一则讽刺,一如静置桌面的珠玉凤冠就在宫女梳好了头,正要将它戴上时,她淡淡摇了下头。“不必了。”
“可是”小爆女有些迟疑。
这是身分的昭示,若不冠上,万一有几个不带眼的奴才冒犯了她,那可怎么办才好?“无所谓的。”就让她难得任性一回吧!她温顺太久了,久到几乎忘了该如何去发泄情绪。
没等宫女再多说什么,她起身往外走。
“太子妃”
“别跟来,我想一个人四处走走。”
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她漫无目的,踽踽而行。
有时想想,她是不是太豁达了?丈夫为了另一名女子弃她而去,她除了挥之不去的难堪之外,竟没有任何的伤心欲绝。
是因为自小编输的妇德观念困死了她吗?
身为女子的美德告诉她,既然嫁予朱允淮为妻,丈夫便是她的天、她的一切,不论他要如何待她,那都无可厚非。
他的心不在她身上,这是她打一开始就知道的,却没有太多失落的感觉,她唯一想到的,只有顺从。
况且,她一直认为,夫妻相处之道,在于相敬如宾,她与殿下,做到了这一点。直到殿下与兰妃的事在宫廷之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让她的心备受震撼,秦云铮从没想过,男人与女人,也能爱得这样惊天动地、义无反顾。
这不是性子温煦如水的她所能想象的,也许,正因为这样,她与殿下才会激不起一丝一毫如他与兰妃般的热烈情感吧!这样的她,大概终其一生,都无缘领会那种如狂涛骇浪、刻骨炙心的滋味吧过度专注于自身的思绪中,秦云铮不知不觉间走入一条幽静的小径,满地落叶堆积,看得出鲜少有人走动。
一时之间,她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地,这方僻静之处,她以往未曾听闻,也不曾涉足。但基于好奇心使然,她还是继续往前走。
蜿蜒小路的尽头,是一方清幽之地。
一整片园子皆种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迎风摇曳,散发着笔墨难以形容的迷离之美,几片随风吹落的白色花瓣在空中轻舞,飘荡在茫茫天地间,不知怎地,她竟感受到一股飘零的戚然多令人心怜的小花,它,是哀愁的象征吗?
那么,又是为谁而栽种的呢?
莫名地,她深深地受它吸引,蹲下身子凝视着它摇曳的风姿,不禁出神凝思。“你是谁?”一道幽冷的嗓音传来,惊动了她。
“啊!”她低呼一声,这名男子突如其来的出现,教她一时受了惊吓,跌坐泥地中。一瞬间,他一阵闪神。
眼前的女子美得不可思议!
她恍如跌落凡尘的仙子,纤灵飘逸,清妍绝俗得令人惊叹!
那张娇荏的小脸,宛如受了惊的小兔,瞪大了澄净的明眸,有着令人心怜的仓皇然而,只有那么一剎那,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他蹙了下眉。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必大惊小敝。
“滚出去。”朱允尘吐出的字句,宛如冰珠,不带任何温度。
秦云铮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随着这名男子的出现,周遭的空气彷佛也在一瞬间骤降。
“这里是哪里?”她不禁疑惑,自己是闯入了什么不该来的禁地吗?
朱允尘懒得和她多说,转身就走。
“喂”她站起身,追了两步。
“我说滚出去!听不懂人话吗?”他顿住步伐,冷冷寒芒射向她。
如果她够识相,便该马上转身离开才对,但是她整颗心,全让这清幽雅致的地方所吸引,实在舍不得就这么离去。
“嗡帳─静静待着就好,不会打搅到你的。”她怯怯地要求。
朱允尘的眉宇不悦地蹙起,正欲冷声斥离,却在迎视她那双清灵澄亮、夺人心魂的星瞳时,心头不由自主地一震,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好美的一双眼!惹人心怜的幽柔光芒,令他想起了一个人是的,他娘。
他的娘亲,也有一双凄迷如雾、盈盈似水的美眸。
秦云铮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是默许了,于是鼓起勇气,轻道:“这花,是你种的吗?”
他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它有一种凄楚的美感,我喜欢它。”她本能地道出心声。
一抹复杂光芒添上朱允尘的幽瞳,没有情绪的冷眸起了一缕难察的波动。“不是我。”轻淡的话语飘出唇畔,连他都不晓得他为什么要回答她这么多问题,他该做的,应该是毫不留情地将她赶出去才对。
“我猜,是个女人吧?而且是个很忧愁、很不快乐的女人?”
他挑起眉,眸光深沉地瞅着她,不语。
秦云铮看不出那是何涵义,也没去深究。伸手接下一片飘舞的白色花瓣,万般珍怜地又问:“它该有个很美的名字吧?”
“云雁花。”话才出口,他使立即后悔了。
懊死的!他到底在做什么?居然就这样和她攀谈起来?
“云雁?”应该是个人名吧?好巧,她的名字当中也有个“云”字呢!
“是你心爱的人吗?那她现今人在何处呢?”抑不住成串好奇,秦云铮提出一个又一个的疑惑。
此言一出,朱允尘的冷瞳顿时降至冰点,没有表情的面容是一片寒冽!“不关你的事,滚出去!”
秦云铮这才惊觉,自己可能在无意中挑起了人家的伤心往事,她既歉疚,又觉得过意不去,连忙安慰道:“你不要难过,呃那个天涯何处无芳草,所以”生平不曾安慰人,她说得又乱又急,零零落落地。
朱允尘根本没理会她说了些什么,冷漠地旋身大步离开。
“唉”秦云铮也没多想,便心急地追上前去。
其实,她大可不必理会他的,但只要一想到是她害他伤心,她就觉得好过意不去,怎么样也无法一走了之。
“你听我说”
见她又阴魂不散的跟来,他耐心罄尽,阴郁地回过身。“你够了没有?”“啊!”他难看的脸色吓了她好大一跳,步伐不稳地跌退几步,未料身后便是水池,一个门神,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唔”她吓得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只能乱无章法地在水面上挣扎浮沈惨了,她不识水性呀!
朱允尘冷哼一声,视若无睹。
说他冷酷也好,冷血也罢,不曾有人为他付出,他又何必为谁付出?任何人的死活,与他都没有关系,他何必当一回事?
旋身正欲离去,一声饱含痛苦的轻弱低吟留住了他的步伐他懊恼地回过身,那道纤弱的身影失去力量,直住下沈
曾经震撼着他心魂的秋水明眸在他脑中萦绕不去,怎么也抛不开;思及这么一双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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