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什么多样化复杂化系统化,不要考虑旋律,拿出你们最有特色那部分就够了”
老实说,受益匪浅啊,哪怕我自诩听过上百张国内外各色小样这等见识怕是超验的,后来沈艳茹说:“你俩都是平海的吧?”她面对我。
但谈话对象显然也包括在一旁沙发上埋头抠手机的陈晨。我不明所以地应了声,愣头愣脑的,而陈晨只是抬头往这边瞥了一眼。“噢,老乡。”沈老师笑了笑,用四川话说道。
陈晨没吭声,我也不知说点什么好。想了想,我说:“咱们学校平海人挺多的。”“是吧,咦”白毛衣抿口茶,猛然单手叉腰挺了挺胸,语调随着起伏的曲线一并上扬“对了,那个那个张老师是你妈吧?”
“啊?”“张凤兰,搞剧团的,凤舞剧团那个?”只觉玲珑的白色曲线在眼前不断放大,好半晌我才点了点头。白毛衣馨香扑鼻,笑容可掬。
陈晨又往这边瞥了一眼,旋即注意力就回到了手机上。这位疑似多动症患者不间断地抖着他的长腿,显得无比怪诞,纳闷的是现在我才发现,他的中分头更长了,娘们儿一样贴头皮捋在耳后。
这样一来那张瘦削的脸便越发显得苍白,虽然知道不应该,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陈建军,冬日开始变得炎热。“挺好的,民营剧团,艺术剧团,你妈也是个女中豪杰。”“你咋知道咋认识的?”我只能笑。
“该认识自然就认识了,打听得挺细!”白毛衣手捧茶杯踱了两步,笑笑“录音这事儿先就这么定啦?有啥子补充的,咱回头再说,毕竟这考试啊,乃当头大敌。”
沈艳茹说的对,每逢此时节,傻逼们个个学得昏天暗地。我要是老天爷,定会为之日月无光。令人意外的是,考前一周,母亲来了一次平阳。也没提前打招呼。她径直打电话来让我喊上陈瑶,一起吃个饭,在我们夜以继日地与寒冷和崭新的教科书作斗争的过程中,这样的一顿便饭无疑比家电下乡还要温暖人心。
还是那家川菜馆,老贺也在,这倒没多让人吃惊,但当老贺操着一口沈阳普通话笑眯眯地问我复习得咋样了时,一道阴影还是不免袭来,我甚至没骨气地想,倘若私下单跟老贺套套近乎,没准儿能(否)套点题出来。
当然,想想挂科的李阙如,瞬间一切都变得简单明了起来,饭间我问母亲干啥来了,她说还是学校那点事儿,戏曲老师没啥大问题。
现代艺术老师还差几个,这个师资问题开春前就得搞定,不然秋天正式开学就有的哭了。顺嘴我就提到了沈艳茹,我说:“俺们学校有个艺术学院的老师认识你,吓我一跳。”
“噢,”母亲抿口橙汁,脸蛋红扑扑的“就是请人家帮的忙。”“谁啊?”老贺问。“咋认识的?”我问。“上次给你说那个,一个姓沈的副院长,”母亲面向老贺。
在我犹豫着是否该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一遍时,她总算转向了我:“就平阳一个戏曲届的前辈,也是人托人,七拐八绕的。”“哦。”“你看办点事儿难不难?”
母亲笑着给陈瑶掇了两筷子青菜“快吃快吃。”最近母亲脸色不错,我祈祷家里那些破事能够早日过去,就像瓦刀抹平砖缝。
至于母亲有没有搬回去住,我不知道,也没机会问,当然,说说而已,即便真给我与母亲独处的机会,我也拿不准自己会不会问。
这就是我,这就是我所能找到的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最好方式。至于论文项目,前期材料已整理得差不多,老贺就相关专题罗列了十来个选题,她的意思显而易见:所有参与此项目的人,谁也跑不掉。
元月25号,也就是腊月16那天,为期三日的期末考正式开始。考完行政法的那个阴沉下午,我到校门口的农行取钱时,竟然碰到了梁致远。老实说。
在这一年的某些时刻我时常会想起这个三千张老牛皮,但就这么陡然相遇,我还真是吓了一跳。粱致远穿了件藏青色的商务羽绒,和这硬邦邦又黏糊糊的天气一样。
看起来颇为臃肿。因为戴着帽子,我也猜不准他的大背头是否如以往那般一丝不苟,不过灰条纹围巾下的白色衬领隐约可见,它和黑框眼镜后那双闪亮的眼睛一起告诉我,这人还是梁致远。冷清清的大学城街道上,两人都愣了下,但还是他先开口了,他问我还没放假呢,我说快了,他说好久没见了,我说是啊,他问大冷天儿的出来干啥,我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