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起来?奶奶可出门了,啊?”奶奶并没有出门,她老给我热好了白鸭冬瓜汤后,就坐在一旁死命地翻白眼。
“学啥不好,跟你爸学喝酒,这是你妈了,换我,想喝汤没门!”奶奶给我扔来一个馒头“还有和平,血压高又不是不知道,整天喝喝喝,他哪敢喝啊,他可不敢喝!就那谁,你爸的战友,前阵儿不刚喝酒喝死!”我冲她咧咧嘴,就又埋下了头。
事实上尽管洗漱完毕,我依旧没能从湿淋淋的忧伤中缓过神来。“也是高血压!”奶奶强调。
“知道了。”我只好向她表明态度。其实昨天也没喝多少,半瓶老白干刚下肚,就给母亲搅了局,她送人回来,便要马不停蹄地把我和父亲押回家。后者嚷着要留下来看戏。母亲二话不说,扯上我就走,好在毕加索拐过街口时。
他总算是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一路上母亲沉着脸,我绞尽脑汁地讨好两句,只引来一声冷哼。兴许是中午张了风,进了门父亲就直奔卫生间,那呕吐声催人泪下,也由此拉开了奶奶演讲的序幕。
安顿好父亲,母亲就赶回了小礼庄,毕竟晚上的祝寿戏还有的忙活。我躺沙发上看电视,被拍醒时将近十一点。
母亲让我回房睡,又问饿不饿,最后满怀歉意地说:“明儿个临时有个会,关于青年演员的,原始森林可能去不了了。”
平海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西南角就有个所谓的原始森林。年前刚开发,吹得那叫一个猛,又是活化石,又是蓄氧池,连广告都打到了我们学校。什么“荒野漂流,极限挑战,原始奇观,待君征服”老实说,对征服它我真没啥兴趣。
这类通过跋山涉水来体现祖国生态多样性的行为在我看来总是过于夸张。饭毕,我别无选择地躺到了沙发上。刚换个台,手机就响了。
等我奔到卧室,它又没了音。未接来电有俩,都是陈瑶。屁颠屁颠地拨回去,答曰“已关机”我只好又拨了一回,倒不是不死心,而是一时实在心痒难耐。
就这功夫,奶奶也出了门。再次站到客厅里时,阳光已浸过半个房间,浮尘在尔康的咆哮声中挣扎得颇为生动。我一头栽到沙发上,这才惊觉夏天来了。中午奶奶不知打哪弄了点凉皮儿。切根黄瓜,拌上蒜汁,倒是吃得惬意。
她老问我上午都干了点啥。我总不能说撸了一管吧,只好朝电视努了努嘴。“你也动动,”奶奶嗤之以鼻“进屋开电视,挨沙发就躺倒,这哪行?”我将就着点了点头,她老顿时来了精神,诚邀我明天同游小树林“打拳、摸牌随你,平常哪有这么热闹”我保持惯性。
奶奶竟靠了过来,压低声音:“哎,上午谁来的电话?”“没啊,就一同学啊。”我一下红了脸,甚至没由来地想到撸管的样子是否也被窥了去。
“行了,”她老声音提高八度“你妈能知道,我不能知道?”我搅和着凉皮儿,誓死不吭。“林林啊,奶奶给你说,这媳妇儿呀还是要找本地的,那谁家的二姑娘刚就在林子里跳绳,啧啧,贼俊!”
奶奶的热情让人浑身发痒。照这么下去,我真担心自己会扭成一根麻花。于是我说:“刚咱家剧团又上电视了。”
“哪个台?老天爷啊。”自然是平海台啊。撸完管,我就着啤酒看了半集“走向共和”之后是广告时间,我一通乱捏,凤舞评剧艺术团就跑了出来,确切说,是母亲跑了出来。
起初只是觉得眼熟,过了十来秒待我再换回台时,才猛然意识到荧屏上这位优雅的女士就是我妈。说来也怪,她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至于哪不一样,偏又说不出来兴许每个上电视的人都是如此吧。
而灯光和布景使得镜头下的整个空间淡寡地膨胀开来,连声音都恰如其分地空洞。母亲的嗓音变得莫名干硬,像一根悬在寒风中的冰柱正在无可避免地截截断裂。访谈内容嘛,不用说你也想得出来。
评剧爱好,文化断层,初衷、现状以及展望。一篇标准的命题作文。母亲着一件棕色西服,米色线衣托着修长脖颈,自始至终笑靥如花。毫无疑问,在我市电视台的巧妙包装下。
那清远温润的鹅蛋脸成功地迸发出一种干练的商务气质。栏目名叫文化来鸿,半土不洋地弥漫着小地方令人牙痒的穷酸和世故。
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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