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看看,轻轻喊了声小林。见没人应声,他放大音量,又喊了声林林,不一会儿母亲也上来了,她穿着件碎花连衣裙,梳了个马尾。这打破了我仅存的一丝幻想,那个女人。
那个两腿大开挨肏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陆永平上前搭上母亲的肩膀,小声说着什么。母亲不耐烦地把他推开。
他再一次环顾四周,朝着奶奶家方向喊了声林林。完了他朝母亲摊摊手。母亲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回声响彻屋宇。
陆永平倒没什么激烈反应,摸了根烟,又拍拍裤袋,却没有点上。我缩在厨房里,透过竹门帘瞧得真真切切。当时我想如果他们下来,发现我,该怎么办。
又想到号子里的父亲,想到年迈的爷爷奶奶,想到明天的比赛,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将我吞噬,在外面晃到七八点我才忐忑不安地回了家。先去的奶奶家,她说:“咦,你妈到处找你,你跑哪儿去了?”
我支支吾吾,最后说:“饿死我了,还没吃饭呢。”奶奶去热粥,我随手拿了个冷馒头就开始啃。玉米粥热好,奶奶又给我炒了俩鸡蛋。
还没开口吃,爷爷就回来了,和母亲一块,掀开门帘他就说:“你个小兔崽子跑哪儿去了,害得一家人好找!”我没说话,嚼着冷馒头,偷偷瞟了母亲一眼,她面无表情,但在目光碰触的一刹那明显眨了眨眼。
我吃饭的时候,他们仨在一旁唠嗑。先说爷爷的病,又说今年麦子如何如何,最后还是说到了父亲。母亲说不用担心了,余下的四万已经凑齐了。爷爷磕着烟袋,问:“从哪儿弄的?”
母亲说:“管同事借了五千,剩下三万五西水屯他姨夫先拿出来,”爷爷冷哼一声,含着浓痰说:“这个王八蛋,全是他害的!那个什么老板还不是他引来的?!”
奶奶不说话,又开始抹眼泪。我突然一阵火起,摔了筷子,腾地站起来,吼道:“妈的,我去杀了这个王八蛋!”三个人都愣住了。
还是奶奶反应最快,过来搂住我,说:“我的傻小子啊。”爷爷说:“看看,看看,说的什么话!好歹是你姨夫。”母亲端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没说。
我用余光扫了母亲一眼,只感到脸庞热热的,大滴泪水砸在了饭桌上。第二天五点钟醒来,再也睡不着。
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母亲胯间那团赭红色的肉,我感到老二硬邦邦的,心里更加烦乱,不一会儿母亲在门外问我几点起来,早上不还有比赛。我没吭声,盯着天花板发呆。母亲又问了两声,见我没有回应。
就拧开了门。我赶紧闭上眼。母亲敲敲门,说:“别装了,不还有运动会,快点起来!”我说:“八点钟比赛才开始,还早着呢。”
在床上磨蹭到六点半才起来,天已大亮。院子里干干净净,瓷碗又换了个新的,连蒜苗都安然无恙。昨天下午的一切仿佛并不存在。昨晚母亲什么也没跟我说,除了吩咐我洗洗早点睡。
母亲不在厨房,但早饭已准备好了。油饼,米粥,凉拌黄瓜。我洗洗脸,刚要动手吃饭,陆永平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林啊,今天还有比赛吧?”我埋头喝粥,不搭理他。陆永平笑眯眯的。
在我旁边坐下,点上一颗烟。过了半晌,他说:“小林啊,我知道昨天是你。”我装傻,说:“什么昨天?”
他说:“呵呵,都看见你的车了,忘了吧?”我这才想起,昨天人跑了,自行车还扔在家门口。现在透过绿色门帘,能模模糊糊看见它扎在院子里。我心下气恼,把黄瓜咬得脆响。
陆永平拍拍我的手,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怪姨夫啊小林,大人的事儿你不懂。再说了,我也不能白借给你妈钱,你爸这事儿一下子弄进去几十万,谁知道猴年马月能还啊。说是借。
其实就是给嘛,谁还指望还呢?”我放下筷子,说:“这什么老板还不是你引过来的人?”陆永平愣了下:“你听谁乱嚼舌头?”
我又拿了个油饼,嚼在嘴里,不再说话。陆永平拍拍桌子:“这姓史的是我引过来的不假,但我引他来是玩牌,又没整啥公司了、投资分红了、高利贷了,对不对?这也能怨到我头上?”
我说:“人家都投钱,你怎么不投钱?”陆永平说:“怎么没?我不投了一万?!”我冷哼一声,继续嚼黄瓜。陆永平笑着说:“好好好,都是姨夫的错,姨夫没能替你爸把好关,但咱们想办法,对不对,咱们想办法把我和平老弟捞出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