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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位老婆婆有性格,狄小石嘀咕,不过,再有性格自己也不能把脑袋瓜子伸出去任她斩下,嘻嘻笑道:“婆婆你好,你要找的人就是我了。”
这白发老妪脾气极为急躁,火气也极大,狄小石的话似乎更触到了她的什么痛处,当即怒道:“我是你家姥姥,不是你家婆婆,小子休得乱叫小子,就是你对小姐不敬吗?好,快快伸出狗头让你家姥姥来斩。”
狄小石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向来尊敬忍让几分,闻言也不动气,摸摸脖子,笑道:“这位姥姥,你要别的东西好说,这是我吃饭的家伙,恐怕有点儿恕难从命了。”
他的反应大出白发老妪的意料,怔了怔,上下打量他道:“小家伙看起来还顺眼,好,死罪就免了,自己砍条胳膊向小姐磕头赔罪罢。”
狄小石苦着脸道:“能不能商量一下?这胳膊砍不好也会死人的。”
白发老妪喝道:“小家伙罗里罗嗦的不爽快,那就随便剁几根手指头好了。”
晕哦,这种事能爽快得起来么?狄小石搔头道:“剁手指头也很痛的,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白发老妪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狄小石一摊手,笑嘻嘻地说:“我也没想把姥姥你怎么样,你老人家就请到旁边歇着消消火气罢。”
“小家伙挺懂礼貌,还知道关心你家姥姥,不错。”
白发老妪点点头,忽然醒悟过来被忽悠了,顿足怒道:“臭小子竟然消遣你家姥姥,真是可恶。”
一老一少见面就斗上了嘴,孟光衍这时才找到恰当时机插进话来,微笑道:“倪姥姥,我知道你身负护卫之责担忧慕容小姐的安危,但这位狄公子对慕容小姐并未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你大可不必动气。”
慕容荻亦道:“姥姥,狄公子并没做什么,何况又有仙师在此,能有什么?”
见两人都如此说,这位性子急躁的倪姥姥才息了火气,又瞪了狄小石一眼,对孟光衍道:“孟仙师,老身来得匆忙,未及先行见礼,请勿见怪。”
孟光衍谦和有度,含笑道:“岂敢,倪姥姥言重了。”
慕容荻不欲再提前事,转移话题向狄小石道:“狄公子,你身上这件裘袍的材质可是取自火眼貂?”
狄小石随口道:“这是那位仙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穿起来倒是蛮舒服。”
慕容荻微微颔首,惊异道:“既是仙人所赠,那就应该是了。火眼貂是罕见异兽,其皮毛非但水火不侵能祛除寒暑,更有安神辟邪之功。据我所知,大楚国只有皇太后有一件,不过材料不够,只能补以金丝玉缕,华丽虽是有余,但若论珍贵程度,却只怕不及狄公子这件百分之一。”
狄小石听得有些玄乎,眨着眼问:“这件破衣很稀罕么?那它能值多少钱?”
慕容荻莞尔道:“破衣?狄公子若愿出让,我愿以五千两黄金交易。”
“什么?”
狄小石差点吞下自己的舌头,怪叫道:“五千两黄金?”他从小到大都属于穷人之列,根本无法想像这笔钱财是个什么概念,现在容身的狄家算是地主阶层了,估计所有家产加起来也不会达到千两黄金之数。
见到他目瞪口呆的模样,慕容荻不禁大觉有趣,轻笑道:“这还只是最低的估价,太沌神洲上火眼貂如今濒临灭绝,等闲难觅一头,狄公子这件皮袍需要数十头之多才能制成,已属有价无市之宝,便黄金万两也是值得的。”
突然之间,狄小石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连同头发丝都往外直冒金光,傻不拉叽地盘算:“万两黄金?一两五十克,该有五十万克,就算一克一百块人民币罢,日哦,这件破衣岂不是值五千万妈的,老子随随便便穿件衣服就是五千万,这份阔气有谁敢比如意戒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着实不少,要是样样都跟这破烂货一样值钱,全球首富舍老子其谁?他奶奶的,老子这回发大了,哇哈哈哈”如果给天工老祖知悉他的小算盘,恐怕会把这个没见识上不得台面的家伙骂得狗血淋头,修行界的奇珍异宝各有妙用,价值岂是世俗界的金钱所能衡量?
邓培杰等人的表情比狄小石好不了多少,修行所需费用是寻常百姓所不敢想像的,他们虽均是官宦富豪之家的公子哥儿,家中财力不弱,但如此穷奢极侈的珍宝却也等闲难得一见。紧紧盯住这件刚才还不屑一瞥的皮斗蓬,又惊又羡,那候公子更是目光都瞪直了,嘴角几乎流下涎水来。
慕容荻又轻笑道:“狄公子还愿意以五千两黄金割爱吗?”
狄小石醒过神,自感财大气粗今非昔比,豪气干云地挥手道:“卖?那是绝对不卖的,不过嘛,如果你真想要,送给你也没关系。”
一掷千金,不,一掷万金都不当回事的家伙能称作穷小子么?大家像看怪物一样,极度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不由又均古怪地想,那庞才女这次舍狄取徐,非但决计不能指责为嫌贫爱富,而且就算要负背信弃义的恶名,那也只能说是嫌富爱贫才恰当
慕容荻浅浅一笑,婉言谢绝道:“小女子怎敢承蒙如此厚馈?狄公子好意心领了。”
狄小石被从天而降的金山砸得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了,阔佬的感觉正在兴头上,当即瞪眼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还是瞧不起我?”
慕容荻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先是一呆,吹弹可破的俏面上忽又泛起醉人的晕红,低下头道:“狄公子误会了,我”
那倪姥姥已然抢在她前面,厉声怒喝道:“臭小子好胆,有一件破衣就敢对小姐存非分之想,气死你家姥姥了,快把狗头伸出来,让你家姥姥连人带衣斩个稀巴烂。”
非分之想?狄小石张大了嘴,心道奇了,这慕容小妞漂漂亮亮温温柔柔,老子对她有着那么一点儿不大招人待见的想法是没错,不过闷在肚里没说出来,怎么就让这老太婆瞧出来了?日哦,莫非是会读心术的巫婆不成?
“以贫道看来,大家都有些误会。”
孟光衍看出些端倪来,这时出声打圆场,提醒道:“狄公子,慕容小姐尚待字闺中,这异性之间如此贵重的赠礼是万万不能随意接受的。”
狄小石脑子转了好几转,终于转过弯来,明白到自己这样送东西给慕容荻,就等同赠送定情礼物又或下聘,抬手一拍额头,腆脸打着哈哈道:“啊,嘿嘿,哈哈,的确是误会,误会了,大家千万别想太多,慕容小姐看不上眼就算了呃,孟道长,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到这边来。”
倪姥姥余怒未息,恶狠狠道:“臭小子分明在装疯卖傻,你家姥姥非”被慕容荻悄悄扯了一扯,这才住口。
孟光衍以为狄小石是想借自己摆脱尴尬,随着他走开,微笑道:“狄公子有何见教?”
他这回的料想可是错得离谱了,狄小石生来脸皮奇厚,从来不知难为情是什么东西,想让他那张老脸因为不好意思而红上一红,那是千难万难有如铁树开花。
走到梅林边上,狄小石才道:“孟道长,我瞧这片林子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心想这个牛鼻子做人实在是不错,老子不妨免费指点他一下,也免得浪费了这块好地皮。
孟光衍一呆,道:“狄公子可是觉得贫道这聚灵阵有哪儿布得不妥?”
狄小石笑嘻嘻道:“这是什么聚灵阵么?嘿嘿,什么阵法我可一窍不通。嗯,我跟仙人在山里的时候,就住在一片跟这片梅林差不多的桃林里,只不过我瞧这儿有几棵树的位置栽得好象不大一样,所以才顺便问问。”
孟光衍哪还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陡然间又惊又喜,深深施礼道:“想不到狄公子是精通阵术的高人还请狄公子不吝赐教,贫道铭感五内不敢或忘。”
狄小石大摇其头道:“我也只是凑巧还记得这些树怎么栽,高人这两个字千万说不得。”
布阵之术与修真炼道的独门心法一样,向来是修行者的不传之秘,哪会平白无故轻易授与他人?狄小石这种行为可以说是修行界中的异数了,孟光衍心中感激,会意道:“贫道省得,定当守口如瓶。”
见两人走去一旁嘀嘀咕咕,仙师突然行起礼来,众人均是惊愕至极。倪姥姥奇道:“那臭小子在搞什么鬼名堂?”
慕容荻心思灵慧,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随后又望见两人进入梅林,在林中走走停停指指点点,心中若有所悟。
稍后,孟光衍步履匆匆走过来,神情一改往日的波澜不惊,喜色满面,对众人道:“狄公子有事待办,贫道自当陪同,今日的道课就免了。”说毕就扔下众人,与狄小石又匆匆而去。
大家都愣在当地,那候公子不满道:“仙师平时讲道都是雷打不动的,今天却给那小给那姓狄的人搅和了,我们岂不是白白挨冻受寒苦等了这么久?他能有什么紧急事务,竟还敢烦劳仙师大驾?”
邓培杰脑筋比这家伙转得快,猜测道:“仙师对待狄公子不比常人,可能是陪他去庞才女府上了。”
另外两人都觉有理,均说道:“定是如此。庞才女的这位未婚夫粗野蛮横得紧,受了气自然要上门去兴师问罪,也不知用什么法子请动了仙师助阵,庞府今天只怕有一场好热闹可瞧了慕容小姐,庞府就距崇玄馆不远,我们何不一起去看个究竟?”
慕容荻点头道:“我们与庞小姐同在仙师座下听讲,也算有同学之谊,理该关注。”
一行人来到庞府所在的街上,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发出如雷般的震天怒吼:“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老子是你祖宗你奶奶的,快去告诉庞慧珠那小娘皮,说她家傻爷来了。”
傻爷来了?!
大家听得清楚,分明就是狄小石在咆哮叫嚣,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邓培杰道:“庞府下人一向有些势利眼,看来是以貌取人惹怒了狄公子。”
倪姥姥噶噶怪笑道:“这臭小子原来脾气还挺大,倒是中姥姥我的意,快些走快些走,莫要错过了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