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地上前拥抱多年不见的女儿,萧雨柔也回父亲一个同样的拥抱。让萧建华有些惊讶,似乎女儿并不怪他。
“爸爸,好久不见。”萧雨柔对父亲说,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当年的阴影。
“柔柔你可回来了”萧建华的眼眶有些湿润,人老了,女儿却不在身边,愧疚和想念在这七年的,每日每夜里折磨着他。现在看到女儿并没有冷脸对他,这就是老天爷给他最好的礼物了!
萧雨柔看出他的想法,拍拍萧建华不再似以前一样坚挺的背,轻轻说:“爸!我回来了,以前的事情就忘了吧!”她看到大家眼中的泪水,笑着对他们说:“别这样啊,我这不好好的在这里嘛。”
他们一行人进入大厅,佣人穿着整齐的服装,排在大厅口,齐声说:“小姐好。”
萧雨柔微微一笑,对他们说:“干什么呢,不用了,都散开吧。”然后她再转向父亲、海兰和蔚阳,大方地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也是我的上司,展宏远。你们叫他john就行了。”
雨柔的介绍令在场的三个人愣住,雨柔爱的不是蔚阳么?
蔚阳的心开始紧张,他虽然仍然是不动声色,但却紧握拳头。
展宏远向众人微笑:“萧伯父,海兰小姐,蔚阳先生,你们好!”不过在看向其他人时,他的笑容显得不太自然,特别是在蔚阳阴郁的眼神下变得有些凝固。看来自己并不受欢迎啊。他揶揄地看向萧雨柔,而萧雨柔也用眼神对展宏远表示道歉,但他们平常的动作在外人面前成了眉目传情。蔚阳的脸色又深沉了几分,她和别人订婚了!她爱上别人了么?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的心开始疼痛。
海兰打破有些难堪的场面,礼貌地对展宏远说:“展先生好,我们又见面了。”她的话也提醒了萧建华,于是他也跟他打招呼:“展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呵。”
“哪里,哪里。”展宏远忙着说客套话,但他没有忽略蔚阳对他射来的阴沉视线。看来,雨柔和他真的很有“渊源”呢。
萧雨柔打量着整个宅子。表面上,这里并没有多大变化,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萧家因换了女主人,原本摆着母亲的画春季幻化的地方换上了海兰的画作,而沿着红木楼梯而上的紫罗兰也被白玫瑰代替。萧家的家具是以深木色为主的,和乳白色的地毯相配,显示出贤静、大方、典雅的特色。而现在有时尚的小家具的点缀,显得有些生机了。她又从窗户向外看到原本母亲种植的芙蓉树,也被一些樱花树取代。萧雨柔知道父母已经离婚了,自己不该去管他们现在的生活方式。然而看到昔日熟悉的环境再也不属于自己,还是有些感伤。看来自从她进萧家的那刻起,感情顿时也丰富起来了。
展宏远看着萧雨柔的表情,了解她的想法,于是轻轻地牵起她的手,表示安慰。萧雨柔也抬起头来,对展宏远温柔地笑笑,对他致谢。看到他们的无言却又意义深远的动作和表情,海兰心里担心,雨柔是不是真的爱上展宏远了?她又看看蔚阳痛苦的神色,不禁为他伤心。他那么痴情,上帝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萧建华没有想这么多。他把他们拉到客厅问长问短,想要弥补这些年的疏远。而萧雨柔和展宏远之间也配合良好,给人感觉他们关系非常和谐。萧建华看到女儿的未婚夫这么体贴,终于展开笑颜,认为女儿找到了幸福。
“老爷,开饭了。”旁边的佣人来到客厅说。
“噢!柔柔,还有宏远啊!一起吃饭去。”萧建华已经改口叫宏远了。
“好啊。”萧雨柔很高兴地答应,和大家一道起身到饭厅用餐。起身时她还能感觉到身后一束注视她的目光,那是他的萧雨柔有些不确定,他为什么还这么注意她?她已经有未婚夫了啊!
大家都坐在了餐桌旁。萧雨柔身边坐着展宏远,而她对面就是蔚阳,她不禁在心里埋怨这样的安排。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每次见到蔚阳,心里总有一点紧张。
萧建华首先打破沉默,热情地招待女儿:“柔柔,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我知道你今天回来,特地为你准备的!”
雨柔眼睛一亮,双手摩擦着,兴奋地说:“呵!还是回家好啊!谢了,爸!”她的一席话让萧建华不禁热泪盈眶。雨柔不禁骂自己,怎么又牵扯上以前的事情了?于是她连忙开始夹菜,为了显示她和展宏远之间的关系,她往他的碗里夹了许多菜。展宏远有些招架不住,生怕自己吃不了,失了礼节,赶忙笑着阻止:“flora,你要撑死我吗?”
雨柔这才发现在紧张之下,她竟然不断地夹菜给他,他碗里的菜堆得小山高了!她连忙以一副好妻子的样子说:“你太瘦了嘛!我是为你好啊!”饭厅里的气氛顿时有点凝固,雨柔可以感觉到父亲欣喜的目光,海兰探索的目光,还有他他深沉的目光。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好希望展宏远配合得好一点了。
展宏远看出她的紧张,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你自己也不胖,又有胃病,该注意饮食的是你!”
“你有胃病?你以前没有的啊!”萧建华关心地问。
萧雨柔无所谓地说:“没好好吃饭弄的。”
“什么啊!她一忙起工作来,真的是废寝忘食。上次‘幻’的设计工作,她是主设计师,一个人忙了两天两夜没有停过。”
萧雨柔抬起头来要反驳,却被蔚阳毫不掩饰的心疼表情震动,两人的目光不禁交缠。萧雨柔注意到他从一开始就不停地往酒杯添酒,心里有点不安。这个男人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过度饮酒会伤身么?
众人见状,都很有默契地不语。海兰观察着展宏远,想看出他有没有嫉妒,不过她失败了。海兰开始对他们的未婚夫妇关系起疑,哪有人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妻与另外的男人互望的?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不是疑问,而是责怪,蔚阳的话把萧雨柔逼到死角。萧雨柔有点招架不住了,她不想再提以前了啊!
萧雨柔以眼神示意他的逾矩,镇静下来,饮了一小口饮料才回答:“做电脑这一行的,胃病是很常见的,你不也是开科技公司的么?”她又温柔地望向展宏远说:“john也有点胃病。”展宏远不得不表示同意,不过心里却忐忑不已,他敢打赌,这顿饭局大概是他这一生中最诡异的一次了。
“我敬你,祝你们幸福。”蔚阳言不由衷,黑眸由于酒精的作用有些狂乱。他持着满杯的白兰地,话是对展宏远说的,然而眼神却只停留在萧雨柔身上。
房间里的气压立时又低沉下来,众人看着那只盛满烈酒的杯子,对于蔚阳挑衅的举动都很能了解。萧建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喝酒助兴的提议,海兰也试着劝解:“chris,你醉了”但他的动作没有改变。
萧雨柔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气结。该死的!今天一整瓶的白兰地大概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了,他还要喝!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人是他吧?她转头看到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展宏远,了解他的酒量实在有限。为了阻止蔚阳,她一手接过高脚杯,看着蔚阳说:“john的酒量不好,再说他过会儿还要开车,你的祝福我代他接了!”说完,萧雨柔在海兰和萧建华的阻止声中毫不犹豫地把整杯白兰地喝得一滴不剩,喝完还把杯子的口朝下,表示干净。她把杯子放下,与蔚阳对视,她看到蔚阳眼中死灰般的绝望,竟然察觉到自己有点心疼。她赶忙把视线移开,不敢再继续下去。
海兰赶紧上前:“雨柔!你没有事吧?天!那么一大杯酒不是叫你不要喝吗?”她赶紧跑到厨房吩咐给她沏醒酒茶。
“我没事的,我的酒量不是很差,一点白兰地难不倒我。”她一边安慰着大家,一边把饭碗里的饭菜吃完,心想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倘若再待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你胃有没有不舒服?”展宏远端来醒酒茶,喂萧雨柔喝下去。
“没事的。想当年,整个工程系没有人敢跟我拼酒呢!”虽然是这么说着,萧雨柔还是没有拒绝他。
看到他们之间的柔情,蔚阳心里撕裂般的疼着。她真的爱上别的男人了!以前她不会为自己说话,她不会为自己挡酒。她的态度仿佛她从来不认识他,而对展宏远的温柔是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得到的。蔚阳的心在泣血,自己等了她整整七年!终于等到她了,却是这样的结局。这叫自己怎么甘心?怎么放手?蔚阳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他一定会把雨柔强行带走,他会把她禁锢,让她永远只待在自己的世界中!于是他猛地站起来,拿起外套,犹如逃难般离开了萧家,连声再见也没有说。
海兰尴尬地为蔚阳解释,不过展宏远并没有介意,反而流露出很了解的神情。
萧雨柔从窗子看到蔚阳疾驰而去的车子,不禁有些担心他的安全。这时候,展宏远从身后触碰她,提醒她也该走了。于是她整理好心情,客气地和父亲、海兰道别。
“john,你先去把车开出来吧!”萧雨柔很想和海兰单独谈谈,而展宏远也了解,于是他先下楼去开车,把空间留给萧雨柔和海兰。
“我很明白你们的心情。”萧雨柔抢在海兰之前打破沉默“可是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
萧雨柔打断她的话:“你先听我说,在我的世界中,七年前的那一天就是分界点,是从前和现时的分界。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萧雨柔了,所以以前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也没有意义了。”萧雨柔抬手抚去被微风吹乱的发丝,平静地说。
“那蔚阳呢?他爱你啊!你给我一点时间解释,真的是误会”海兰急忙地想挽回什么,但看到萧雨柔那自然的样子,似乎那一天是上一辈子的某一天那么遥远、平常,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话是否有必要了。
“不是我不听,而是没有解释的必要了。”萧雨柔抬头看着一脸焦急的海兰,自己云淡风清的表情和海兰的焦虑形成了讽刺性的对比“生活好像是行船,过去的就过去了,刻舟求剑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不管当年是什么样的误会,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没有影响,所以就更没有必要说出来,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更何况我现在有了john”听到倒车的声音,萧雨柔回头看到展宏远已经把车开了出来,她给了他一记温暖的笑容。
“你真的变了。”海兰有感而发“你不再总是远离人群了,是为他而改变的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和他结婚,过所有夫妇都会过的生活。”
“真的不能回到过去了?”
萧雨柔没有说出答案,但眼神和表情已明确地告诉了海兰她的想法。海兰真的泄气了,或许雨柔是对的,这么长的时间里,人不会一点都不改变。变了就是变了,不是想回到从前就可以的。自己从不懂事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持家的少妇;蔚阳由一个阳光男孩变成一个敏锐、蓄势待发、精锐得让人心颤的企业家;那么雨柔又有什么理由不变呢?连蔚阳显而易见的神情也不能再挽回什么了。
萧雨柔听到展宏远为她打开车门的声音,知道自己不能多讲什么了。她握住海兰的双手说:“没有什么原谅与不原谅。一切重新开始!我、你和蔚阳还可以是朋友。只是,我不想我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改变。请把这番话告诉蔚阳吧!”她又回头看到已经准备好的展宏远,面带笑容地向海兰最后告别“我要走了,保重。”她意无反顾地走下阶梯,对展宏远说:“我们走吧”便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地转弯,萧雨柔在反光镜里看到了依然站在那里的海兰,她的唇似乎在说着什么,萧雨柔知道,海兰是在说——保重。萧雨柔突然也觉得眼睛痒痒的,连忙把头扭开,不再去看身后的人,心里嘲笑着自己的多愁善感。
展宏远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跟我解释你们的‘渊源’了吧?”说完,他好笑地看到萧雨柔顿时如临大敌般地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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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
“‘没有解释的必要了?我们还可以是朋友’这是她说的?”刚从马来西亚回来的蔚阳站在落地窗前默默重复。
海兰看到他的安静,不由得心悸,她总是觉得他这次回来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是的chris死心吧!她已经有了展宏远了。”海兰有些残忍,但是她知道她是为他好。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蔚阳眼中不再有感情。
“你”海兰还想说什么,然而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好退出蔚阳的办公室。
许久,他通过窗户看着在外面走动的萧雨柔。当初把她的办公室放到这一层是为了每天都能看到她,然而现在这却成了他每天都要受的折磨。他好想象以前一样爱她、吻她,恣意享受拥有她的快乐,可是她不再属于他了!她爱上了别人。承认这一点,需要多少勇气,需要忍受多少疼痛呵!看到萧雨柔忙碌又充实地工作着,在几个部门间穿梭。他不禁想到,自己能不能?能不能放她跟别人走?能不能忍受看到她的笑容为别人绽放时的噬心之苦?能不能眼看着别人拥有她,自己却保持冷静、无动于衷?为什么?难道说,她对自己来说真的是天上的寒星,永远也不能接触,永远也不可能拥有?
蔚阳把自己的重量倚靠到高强度的玻璃上,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再也没有力气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