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离开了小亭子,沈镜脚步缓慢走在红枫林中,脚下踏着落了一地的枫叶,像极了鲜红的血。
而他行走其中,习以为常。
红枫洋洋洒洒从树上飘落,又洋洋洒洒落在他的肩头,就像平白为他披了一身霞帔,衬得他肤色惨白,唇色鲜红。
如恶鬼一般。
勾魂夺魄。
“咳。”白术低着嗓子闷咳的声音从一棵树后传来。
沈镜脚步一顿,扭头看去。
雾色缭绕中,只见白术一边手指夹着烟,一边肩膀斜靠着一棵红枫树,正在吞云吐雾。
雾色遮掩了他那张热烈激昂的脸,只剩一身无挂无碍的邪气。
沈镜站在一地枫叶中,只看了白术一眼,随后便扬着精致如画的眉眼回头,遥遥看了亭子一眼。
亭子中,白糖侧脸而坐,撑着胳膊靠在大理石桌面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大银元解闷玩。
几乎赢光了仇人所有的钱,她本该高兴的,但在沈镜眼中,仍然觉得她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
自从重生以来,沈镜常觉得这个他爱了两辈子的女孩好像跟过去不一样了。
可哪里不一样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爱她。
此心依旧。
没有理由。
“你看吧,给她再多钱又怎么样?她还是不高兴。”
白术侧着脸,突然出声道:“算了吧,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没有用的,错过的就是错过了。”
白术幽幽叹着气,仿佛藏着满腹心事似的,流里流气吐了一口白烟,便就着这朦胧的烟雾,顺着沈镜的视线看过去。
他的眼里依旧只有白糖一人,但脸上堂而皇之显露的那一缕嫌弃却也依旧如故。
白术讨厌白糖,就好像白糖一如既往地恨着他。
他们之间只有恨,没有爱。
白术一句话不知勾起了沈镜什么难过往事,他的目光一闪,隐约有杀意从黑眸中闪过,却又很快遮掩下来。
沈镜抵着唇痛苦地咳了一声。
他什么都没说,只垂下一张苍白的脸朝着白术走过来,慢声道:“怎么在这见面?”
从他们这个方向正好能看见白糖趴在亭子里数钱的背影。
怕就怕那丫头生性警觉,再生疑心。
“她现在可得意着呢,发现不了的。”
白术一边抽烟,一边斜睨了亭子一眼,语气不耐道:“喂,我说,照你的吩咐,钱我可都给她了,明天别再叫我过来陪玩了,老子又不是小白脸,哪还有赔了钱又赔人的道理。”
死鸭子嘴硬。
明明他也玩的挺高兴。
沈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一本正经道:“老裴那边走不开,谢宴又出了车祸,现在多事之秋,为了阻止这丫头出去瞎搞事情,除了你还有谁?”
白术眼角隐约闪过一抹笑意,却借着抽烟的时机咳了一声,别扭道:“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就先走了。”
沈镜:“明天还是早点过来吧,这丫头的性子你也了解,让她在家里待着,估计玩不了两天又想出去搞事情,已经开场的好戏,总不可能在这时候搅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