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些歪,右边还是高了些。”贝凝霏在下头左看右看,就是觉得它偏向一边。
“我上去好了!”他将剑放到地上,灵活的一跃,就攀上了梁柱,调整着纸鸢的位置。
“你什么时候教我轻功啊?”她嘟着嘴看着身手灵活的他。
“不,我才不教你,你会弹指鬼功就够了,女孩儿家穿着纱裙,飞高飞下的成何体统?”他翻身一跃,漂亮的落地。
今日贝凝霏穿了一身水蓝,薄施脂粉,像水中仙子般美丽。
他轻捏她的俏鼻,果不其然又被她伸手弹了一下。
“什么弹指鬼功,明明是弹指神功。”她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手,那双覆着她小手的大掌好温暖,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就是人们口中的幸福吗
“你这学了半调子的弹指神功,哪算真正的‘神功’?”赵镇帏圈起手指,往距他们十步之遥的花瓶指去。
“你没有小石子或暗器,怎么弹?”她的双眼不解的从他那空无一物的指间移往他的脸上。
“看仔细了。”他运气一弹指,瓶子里的一整束花便硬生生地断了枝,纷纷掉落在地上。
“哇这才是真正的弹指神功!教我、教我!”贝凝霏高兴的又叫又跳,崇拜得不得了。
他竟然光靠体内的气就让花朵全折了腰,不像她还要靠小石子才能做到。
“不成,神鬼不打交道的。”他再捏了捏她的俏鼻。
扁是“弹指鬼功”她都能练出让他这么疼的劲儿了,要真让她还学了运气发功那还得了。
“奇怪,你说你是个书生,怎么功夫这么好?”贝凝霏边说着边往一旁的铜镜走去,生伯脸上的水粉让他揉掉了。
现在她常薄施脂粉,希望自己在郑帏的面前能更好看些。
“喔因为文武要兼备啊!我大宋虽已统一天下,毋需再四处争战,但当今重文轻武,要是不修习些武艺,怕未来国家有需要时会缺兵短将。”赵镇帏赶紧编了个借口。
皇上可是视他这个护驾有功的侄儿如己出,让他常侍在左右,如果不是因为他即将大婚,加上他那等不及要含饴弄孙的爹三天两头就进宫去跟他的皇上兄弟闹,皇上不堪其扰,终于点头给他一段长假,否则他哪来的闲工夫可以混进贝府当伴读
“你家不是很穷吗?哪还有钱习武?”
与郑帏相处两个月来,她越来越怀疑他的身分。
他的相貌、谈吐,还有那隐藏不住的贵气,都让她觉得他并不像平民百姓家的孩子。
“这位小娘子,是谁跟你说我家很穷的?”赵镇帏抬起了一边眉。难不成他长得一副穷酸样
“你要是不穷,怎会饿昏在我家门口?”
“霏霏小娘子,那是因为我的盘缠全被偷儿摸了去,身无分文,一时半刻又找不到人帮忙,才会饿了好些天后体力不支。”还好他记性极佳,不然要是说了跟之前不同的说词,那不就露了馅
“我还是不太相信你,总觉得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也对,她记得他的确是因为没了盘缠又没亲戚可投靠,才会来到贝府,不过她嘴上仍这么说。
“你又不相信我了?”
“谁教你这么贼。”
“唉!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被犬欺?”
“龙困浅滩遭虾戏。”他又接了一句。
“遭虾喂!你怎么又拐着弯骂我?”贝凝霏重重挝了他的手臂一下。
“哪有,犬跟虾可没有猪肚腩哟!”小时候的事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哈
“你说我有猪肚腩?”她气得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意思?笑她胖吗
“开玩笑的,瞧你,还当真了呢!没有猪肚腩,只有小蛮腰!不过,你身上倒有着跟猪差不多的东西。”赵镇帏笑着伸手合上她的红唇。再张着嘴,苍蝇就要飞进去了。
“你才跟猪差不多,像头好色的猪,一天到晚欺负我。”贝凝霏不客气的拍开那只压在她嘴上的手。
“哪有,我这么聪明绝顶,哪像你傻呼呼的?”
呵,这丫头这么大胆,敢拍他的手?赵镇帏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到他的腿上,双手爱怜的圈着她的身子。
“胡说,你才傻呼呼的。”贝凝霏害羞的低下头,方才的气,都被他的柔情融化了。
“跟猪差不多的地方就是这儿,老是想不通,笨!”赵镇帏的手轻敲着她的脑袋瓜子。
“我思绪很清明的。”这个可恶的男人,就爱用嘴巴欺负她。
“唉!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还清?”他摇了摇头。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贝凝霏垂下头轻声回应道。她知道他的好,也不怕被责备,总与他私会
“这样还不够。”赵镇帏抬起她的脸,轻吻她的唇。
贝凝霏的手环着他的颈子,感觉着他的吻,也全心全意地回应着这个她生命中第一个深深爱上的男人。
即使她明白那一回比一回还要激情、还要缠绵俳恻的吻已焚去她的理智,甚至迟早会焚去了她的清白,但她仍义无反顾,因为她
砰一声,屋门突然被用力打开。
“好一对狗男女,连个伴读的下人你也好!”谷珊珊领着丫环和两名家丁,闯了进来。
“娘”贝凝霏吓得从赵镇帏的腿上站起身。
怎么娘会突然前来寻霏阁?她从不来这儿的啊
“哼!我再晚个一时半刻,恐怕你都让那男人上你的床了吧!说你贱骨头,还真是说得对极了。”谷珊珊看向脸色发白的贝凝霏,再看向一旁仍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的福郑,更是火气上扬。
这福郑平日看见她从不行礼,现在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二夫人想太多了。”赵镇帏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俯首看着气焰高张的谷珊珊,完全不把她的气愤当一回事。
“哼!一对狗男女!埃高,福全,把那不知廉耻的贝凝霏架住,今儿个我非要好好的管教管教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她眯起眼,轻抚着手中的细藤条。
藤条要细才好,这可是她特地差人找来的,一抽下去,那水做似的皮肤就会皮开肉绽。
伤的是皮肉,但不伤及五脏六腑,不用担心会弄出人命闹上官府,却可以留下一辈子难以消除的疤,丑得像娱蚣攀在身上一样。
打从知道贝凝霏是装丑后,她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的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今日这个好机会,老爷带着项仪儿及那两个儿子出城去了,而那老是替贝凝霏把风的晴儿也正巧忘了锁门,总算让她逮个正着,而且还让下人们看见贝凝霏坐在野男人的腿上,这可真是天赐的良机
“二夫人我们不敢啊!”福高和福全面面相觑。他们怎忍心架住待他们极好的三小姐,好让二夫人修理
“你们不动手,我就停你们一年薪俸。”她冷冷的看向那没用的奴才,连架住一个女人他们也不敢
“是”福全只好往前走了几步。
可是他的手还未伸出,就被赵镇帏的眼瞪了回去。
“你要是敢碰凝霏一下,我绝对废了你的膀子。”赵镇帏这话一出口,吓得福高和福全连退了好几步。
“哟!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啊?”谷珊珊拾起头,看着那不知好歹的家伙。
如果不是老爷跟他那两个没用的儿子对这个福郑异常重视,她早就找人撵他出府了。
“哼!我倒怀疑,你真是凝霏的亲生娘亲吗?”赵镇帏一字一语,清楚且缓慢地道。
“你什么意思?”谷珊珊伸手指向他,气得浑身颤动。
“母亲会如此虐打自己的女儿,只有三种可能。其一,是这个母亲有失心疯;其二,这母亲是个蛇蝎心肠的恶毒之人;其三,就是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听以打在儿身,痛不在你心。敢问二夫人,这三者,您是其几?”他犀利的眸子注视着谷珊珊,冷冷地问。
“你你来人啊!把他给我架住,我非打死他不可!”这福郑是什么意思?竟然这样说她
“不!娘,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守妇道,私下与男子相会,你要打就打我!”一听见娘要打郑帏,贝凝霏的背即刻窜起一阵凉意,她颤抖着跪在地上,紧抱着娘的腿,阻止娘这么做。
“闪开!”谷珊珊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她。
“凝霏!”天,这女人竞把凝霏当狗似的用力踢开?赵镇帏赶紧心疼的扶起摔在地上的她。
看着贝凝霏那仿佛已习惯被伤害的模样,他的心疼得仿有人正用手紧拧着、用针刺着一般。
他紧咬着下唇,巴不得一掌拍碎那把人当狗踢的谷珊珊,可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即使再气,都不可以还手,坏了他所计划的事。
“郑帏,你快走,我求你快走。”她不能让郑帏因她而无辜受牵连!贝凝霏赶紧推着他,不要他再留在这儿跟她娘硬碰硬。
她不愿看到他受伤,她甚至无法想像,当那些责打落在他身上时,她的心会有多痛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他怎可能丢下她,让她受一顿毒打,再留下一身疼、满心伤
不!饼去没有人保护凝霏,所以她才会对被伤害习以为常,那些来不及参与的过去,他无法挽回,但现在他已经出现在她身旁,那么,他绝不允许再有任何人带给她伤害。
贝凝霏看着他的眼,那双眼里满满的力量,仿佛有着最炽热的光芒,将她那被长期冷落的心呵护得暖烘烘的,让她感动得说不出话。
这一刻,她明白自己不再会受伤,因为有他
她紧紧地抱住了赵镇帏,泪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贝二夫人,你要打人出气,就打我吧。”赵镇帏亲吻了下贝凝霏的额头后,放开了她的身子,往谷珊珊走去。
“好啊!死到临头还这么亲热,福高,福全,你们听到没,他竟然自己讨打,你们马上把不知死活的福郑给我架到屋外,绑在凳子上!”谷珊珊冷冷的看了眼两个个子高大的下人,便往外头走去。
“福郑,为了救小姐,委屈你了。”福高低声道,上前架住了他,没想到他竟没有挣扎。
“不郑帏,你快离开,快挣开,爹说过,你要走随时可以走的。”一旁谷珊珊的丫环将贝凝霏拉着,不让她接近,她只能不断挣扎。
“凝霏,你别跟出来。”他不要她难过。
“福全,福高,我求你们了”贝凝霏哭得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为什么她这么没用?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晴儿,现在连她所爱的郑帏,她都保护不了她恨自己的无能
“霏霏,我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看见她哭得哀伤,赵镇帏的心揪得几乎无法跳动。
他早已明白她的眼泪可以左右他的心情,但没想到她的泪水竟比他想像中还要更加灼热,烧烫着他的心。
他并不是无法挣脱,甚至于要拿下这两人的命也易如反掌,但他选择不还手,完全是为了她,也是为将来他所设的局步下一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