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恶梦。
“我有话跟你说。”张腾先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瑞恩体大眼睛,然后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跟我出来!”她突然跳起来,跑到门口一把抓住张腾的手,完全忘了女生的矜持。
拉着他匆匆跑出教室,一直跑到音乐系旧大楼,那个她独自发现的、隐蔽的小花园后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抓住男生的手时,瑞恩叫了一声,活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甩开他的手。
“干嘛?”他哼一声。
“你,你为什么要唱我写的诗?!好嘛,唱过就算了,干嘛又随便来找我?!”她没头没脑骂他,没礼貌加没家教,连一点点都不像她,典型是气疯了。
没想到,听见这话
他竟然笑了?
瑞恩睁大眼睛,用怨念瞪着他的笑脸。
这个人,是脑子有问题吗?
被人骂,很好笑吗?
“歌词卖我好了。”他突然对她说,悠悠淡淡的表情好像很惬意,对她的敌意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
她愣住。“什么歌词?我哪有写什么歌词可以卖你?”
“你写的诗啊。”他说。
瑞恩一口气喘不过来。“那是新、诗不是歌词”她大叫。
终于,她可以呛声“更正”被扭曲的错误。
“好吧,”他撇撇嘴,又笑。“把你写的新诗卖给我吧!”
“不卖。”她恨。
现在不要说家教,她连形象都不顾了。
“要怎么样你才卖?”他不死心。
“怎么样都不卖!”她固执。
他看了她很久。
她两眼眨也不眨地“看”回去。
“那送我好了。”最后,他说。
“送”瑞恩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连卖都不卖了,竟然叫她送?
这个人的脸皮
是牛皮做的吗?
“送我好了。”他咧开嘴,冲着她露出第二个笑脸,再一次厚着脸皮说。
“为什么我要送你!”她冲着他的笑脸尖叫。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脸,竟然会制造她的情绪问题。
“因为我很想要啊。”他这么说。
这种回答更让人生气。“因为你很想要,我就要把自己写的诗送给你吗?请问,我是傻瓜吗?”勉强压抑着闷气,瑞恩一再os。告诉自己不可以因为这种厚脸皮的人,丧失理智。
“对,因为知己难逢。”他竟然充满自信而且一本正经地这么回答。
她傻眼了。
“不说话,就是答应送我。”他趁机说。
她还是傻眼。
“那我就收下了。”他瞇眼。
她依然只能傻眼。
“为了感谢你慷慨相赠,我弹琴给你听好了。”他咧嘴,自得其乐地这么说。
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他拉起她的手,一路把已经失智的她“拖”到旧大楼的钢琴室里面。
把瑞恩安置在座位上,他就走到窗台旁那架破钢琴前面。
接着,奇迹发生了。
他突然变身贵族,以一种非常优雅的姿态,像对待女生一般,用极其温柔的手势,掀开那架突然充满了光辉的破钢琴盖,接着他的手指便如行云流水般滑过几个黑白琴键
一串不成调的音符,竟然一瞬间让瑞恩的心智复活,重新回到了人间。
那彷佛被魔法棒点过的奇妙琴音,莫名地,敲闲了她的心扉
事实上,那天他为她弹了一下午的钢琴。
而瑞恩,也有了生平第一次,本来在她的人生里应该永远都不可能存在的经验,逃课。
她觉得很困惑,还有一点恐惧,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变得那么大胆?
那件事过后的接下来三天,瑞恩上课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
她担心自己的改变,因此心情受到了影响
“瑞恩?瑞恩!”
玉娴在她旁边叫了好多声,瑞恩才回过神。
“什么事”
“你干嘛?刚才上课的时候,我看你就一副心不在焉!”玉娴皱着眉数落她。有时玉娴觉得自己像瑞恩的妈,虽然两人年龄一样大。
“没什么。”瑞恩吐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说。
玉娴皱眉头,表情有点怪怪的。“没课了,你不回去喔?”
“嗯?噢,对喔,我要回去”瑞恩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快点喔,他已经在外面等你很久了。”玉娴瞇着眼,尖声说。
他?
“谁在等我?”瑞恩听不懂。
“真的假的?你不知道?!当然是张腾啊!难道还有别人喔?”玉娴反问。
张腾?!瑞恩暂时停止呼吸。
“他、他怎么会等我?”她的声音都变了。“他在哪里等我?”
“我们系馆外面啊!罢才佩文她们跑回来说的,”玉娴顿一下,狐疑地问她:“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瑞恩傻傻摇头。
“也!?”玉娴鬼叫一声。“那他现在还在外面等你耶!”
尴尬了。瑞恩愣住。
“那,你现在要出去见他吗?”玉娴问。
“当然不要!”瑞恩脱口喊。
“可是我听说他中午就在那里等了他!”玉娴恐吓她:“有耐力等了那么久,意思就是说,他?一?定?要?等?到?你!”
瑞恩窒
玉娴突然摇头。“唉!迸语说得没错,真是烈女怕缠郎!我同情你。”
这种口气算同情吗?瑞恩暴觔。
“我看你还是出去面对好了”
“我从大楼后面走!”瑞恩突然说。
“啊?后面?”玉娴瞪大眼睛。“可是那里有一条大水沟耶!你、凭你两条竹竿腿跨得过去吗?”
“可以啊!”瑞恩明显逞强地用力点头,然后就勿忙拿起背包跑出去。
“钦钦,瑞恩!小心一点啦!”玉娴在后面喊。
瑞恩头也不回地狂跑,根本没心思回答,就急急忙忙从走廊另一头,跑到英文系馆后门了。
那一天,她匆忙落跑的模样,真的大狼狈了!
后来敢再去了瑞恩连自己最喜欢的秘密花园,都不再去了
因为她实在很怕会遇见张腾。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怕什么,但瑞恩就是莫名奇妙的害怕!她很不安,过去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玉娴说,那是因为她没有交过男朋友的缘故,所以才会被男生吓到。
可是,她为什么会被吓到?
她干嘛被吓到?
想了整整一个星期,她还是不知道究竟为什么。
包让她想不通的是,张腾为什么要到英文系馆的门口等她下课?
“小恩,妈看你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身体不舒服吗?”李雨欣边扣妥珍珠耳环,边从傅家气派的楼梯走下来,关心地问女儿。
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两手抱着泰迪熊的瑞恩,懒洋洋地抬头望向她那一向高贵、优雅的妈妈,沉闷地摇头。“没有。”
“心情不好?”李雨欣在女儿身边坐下,笑着问:“上课太累了?”她跟女儿的关系,向来就跟朋友一样。
“上课一点都不累。”瑞恩无精打采地回答,懒懒地把下巴靠在毛茸茸的熊熊身上。
“那为什么愁眉苦脸的,这样一点都不像我那可爱、又爱笑的女儿喔!”
“妈,”瑞恩表情无奈地转头望向母亲。“不要这样跟我讲话好吗?我已经十九岁了,不是九岁。”
“啊,”李雨欣捣住嘴,然后笑出来。“对不起,妈一时忘了”
瑞恩叹口气。“没关系啦!”
李雨欣还是忍不住好笑。“那么,请问十九岁的女儿,你的心事可以跟妈妈分享吗?”她换个语调问。
“有些心事,在十九岁的时候,是很难说出口的。”瑞恩两眼无神地瞪着前方,幽幽地说。
听到女儿的妙答,李雨欣失笑。
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她只好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吧,既然这样,就不打搅我忧郁的十九岁女儿了,妈这就出门去啰!”
瑞恩没反应。
等李雨欣出门后,她才皱着眉头深深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