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霜时,我出生在这个飞花素铺的季节。
我叫做木言,村里的都说我是一个煞星,是个不祥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只知道娘在我睁开眼睛的一刻,随着那些飞花幻灭在白色里。
只有爹是爱我的,他安慰我说,木言,你是你娘的心肝宝贝,别听外面那些人的瞎话,他们不是好人。可是,在那个阳光初现的下午,爹掉下了悬崖。
我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他最常说的那句话,一直、一直地,木言,好孩子,爹爹爱你——爱你。
雨瞬间倾斜了下来,我趴在坟头上,大喊着,爹爹,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回来吧。可是,没有人应,只有雷声一阵一阵地轰鸣。村里的闲言闲语渐渐地更多了,每次我都只是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的疼痛只是对爹的思念。
那天,我正拿着梳子在铜镜旁发呆,忽然,一群人涌进了我的房间,他们扯住我柔软的细发往外拖去,我把手向后一甩,转瞬收回。站在门外看热闹的孩子们拍手叫好道,煞星,煞星,浸猪笼咯!那样跳跃的音符,在我心里如同一根根针尖,淋漓地刻满伤痕,直至虚无。
我感到从所未有的恐慌,不——我不能死啊!我拼命地扭动身躯,飞快地在那个抓住我手的满身油腻的人臂上咬开一个牙印,血,丝丝缕缕渗出来,浸染了我的牙缝,酸涩而苦楚。于是,那人大跳着闪开,我揣紧了来时藏住的剪刀,一路狂奔,最终不再听到身后的追赶叫骂声。
停下来后,发现这里已是自己再不熟悉的地方,张望了一会儿,我蹲下来细细地啜泣,双手紧环抱着腿,心渐渐萎靡,疼痛像血红的琥珀般触目惊心。
忽然,有人开始重重地拉扯我的衣衫,抬头,是一个丑陋而猥琐的男人。
我害怕,又开始跑,却撞在一块小岩石上,磕破了腿,那人渐渐走进,我大叫,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仿若未闻,脚步依然蔓延在青石小路上,我眼一闭,手里一紧。再次张开那双疲惫的眼睛时,男人腹上多出一把染了殷红的剪刀,而握住那剪刀柄的正是我的手。那人看着我,有着不理解的神情“啊——啊——”地叫了几声,把手摊开来,然后,慢慢垂下,那掌心握着的分明是爹给我的血红璎珞。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美丽妖异如午夜的魅影。她看着我手中的璎珞,一震,然后,轻笑着说道,孩子,与我同去吧,这世界必是如此,又叫人如何能去记忆呢?
懵懵懂懂中,我无意识地跟着她走,来到了一个名叫幽莲山庄的地方。
这里非常的美丽,轻纱罗帐,碧水池塘,晓荷翩翩,像是一个梦魇。我随着女子行走在长廊上,两边的朱漆圆柱高高耸立着,好不威仪。
你——你是谁?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虽说是自己跟着她来的,但心里哪能没有一丝害怕呢?
女子回过身说,别急,别急,就到了。她把我领到了一个幽暗的地方,过了半晌,灯火通明,我眼一闭,待到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灯光后,才抬起头环顾四周。与外面的清新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诡异,神秘,墙上绘着大幅大幅的壁画,大殿正中有一朵巨大的佛莲,上面坐着一个脸蒙轻纱的女子,身上是血红的衣缎,在地上铺散开来。一旁站着个俊秀的男子,脸色苍白如纸,额上飘着一枚朱砂荡漾。
以后你就是我幽莲的人,烟岚,带她下去。那叫幽莲的女子朱唇轻启,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隐没于黑暗里。我转过头看着面前的男子,而他只是回身向光亮处走去,看了看墙壁,我便也急急追了上去。
以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和烟岚在一起,因为我对这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有时,那个把我领来的女子会来教我习武,她是幽莲唯一的徒弟,也是山庄中的第二人,她的名字是池荷。
有时,她会对烟岚很好,有时却会不住地用鞭子抽他,面对着这一切,烟岚从来没有流露过不满,他甚至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天,我看见池莲死死把烟岚搂在怀里,白皙纤长的手指却在掐着烟岚的手背,她的手指关节处泛着白色,池莲趴在他的肩头大哭着,可是,烟岚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月圆夜,柳条洋洋洒洒刺破那层幽光,映照着池中的晓荷,心里一片落寂。虽在幽莲山庄呆了好几年了,却仍觉心无所依。若是一人长相孤依,又何感为乐?若非明月相照,又何去为居?
为何独自一人对着荷塘发呆?转身,是烟岚,俊秀依然,只是不再如以前那般沉默,身上的一身白衣似雪,现今也换成了青色衣衫。悠远的眸子如墨聚。
只是突然想起爹爹。
回答,却竟然发现声音有些哽咽。
木言,人死不能复生,过去这许久的事,又何必去想它呢?烟岚说着,眼里的光芒柔和而细腻。
烟岚握住我的手,看向了我,一阵心跳慌乱起来,有丝丝甜蜜环绕于心头。
七夕日,彩鸟飞绝,幽莲让我和烟岚二人一起去清风派找一名女子,手上握着那幅有着女子容颜的画,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我依然照做。
当我和烟岚来到清风府邸的面前时,俨然被那种气势所折服,我俩被主管召为了清风派的小厮。府里的丫头们都很殷勤地和我们打着招呼,摆弄着自己的纤纤玉腰,花枝招展的。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名震江湖的清风派?全然没有了初见那种迫人的气势,其实平平而已。
烟岚却抓紧了我的手说,木言,小心,这些人武功很高,绝非善类。
我惊奇地看向他,问,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眼神里都隐隐有着杀气。我点了点头,又重新看向了她们依然闪现着娇媚的笑颜。
正午,我和烟岚借着打扫的名义,四处走了走,发现这里除了大门以外,再无别的出路,另外有几处地方都上了锁,任何人进去不得。正待走进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二位到山庄来为何要如此鬼鬼祟祟的呢?
我们同时转过身,眼前是一名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锦衣华服,眉间远若青山,他正微笑地看着我们。烟岚笑了笑说,想必你就是清风的二当家,清绝吧!
果然有些本事,不错,我就是清绝。
我听说清绝总是随身携带着一萧一剑,果然不错。
哪里,两位能潜进清风派,也非等闲之辈吧,不如帮帮我的忙如何,我可以给你们想要的。
烟岚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清风为了防我,限制了我的自由,只要你们能助我得到清风剑谱,你们想要什么我一定办到,决不失言。
好,一言为定。我看到烟岚的眼中闪现着从未有过的光芒,妖异绝伦。清绝赞了一声好,便禁自走开。我问烟岚为何要答应,他只说,那人定然认识我们要找之人,何不简单点让他告诉我们呢?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多了些须担心。
又是一个月圆夜,我和烟岚同站在小池边,欣赏着这所有的一切。
我们一起去找清风剑谱,而清绝则是负责把清风引开。楼阁里,漆黑不见灯光,烟岚一直拉着我的手,很温热的手掌。在暗中摸索着,书柜的一暗阁处,我看见了剑谱,小小的蓝色书谱,里面详细地记载了整个门派最大的秘密。我们把它交给了清绝,那时他有些痴狂地笑了起来。
哼——他要把我锁住,我照样有办法应对。
三天后,清绝坐在了清风派的掌门风椅上,眼中是自得,轻蔑以及傲视一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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