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仆们相继从厅堂内退出,晴空院的廊下院里挤了不少人,均探头探脑地仔细注意着里面动静。盏茶的功夫,胭脂便灰头丧脸地走了出来,察觉众人目光忙低首躲避,匆匆离了开。
晚夕未至,府里就传出胭脂言行不规,私下勾引二爷未遂的话来,老夫人气急说要严办,最后将三夫人唤去,说了番严厉的话最终让她将人带走。
胭脂是三房里的人,老夫人这是要看裘氏表现。
却说三夫人亦是个心狠的的人,丝毫不念对方伺候五爷多年的情分,教人打了三十板子就卖到了窑子里去。
这算是给了长房个交代,夜晚用膳时脸色却是铁青,俨然是郁结未舒,目光不时朝景晨瞪去。那不甘、埋怨的眼神,不说桌上的人,便是立着垂首的婢子都注意到了她对大***敌视。
景晨却淡然处之,膳后依旧陪老夫人解闷,与姑娘碎语闲聊。
回晴空院的路上没有坐轿,大爷同她徒步而行,目光不时朝旁边妻子瞥去,神色探究。景晨目视前方,似乎分毫没有注意到今日府人对她的好奇与钦佩目光。
谁都知晓,胭脂是主动跑到荣安居同老夫人说那番话的。
主动道明真相,最后换得这种下场,谁先前能没写估计?然胭脂还是去了,在离了晴空院后便立即过去,众人都在心中猜测大奶奶用的是什么手段,或者是说了什么话。
大爷同样好奇,然这些是内宅琐事,他向来没有过问的先例。或许是因为事关妻子,是他的枕边人, 所以才会对这等小事起兴趣。想着开口询问,转念意识到各人有各的生存法则与手段,便又将话忍了回去。
这个楚氏,总让他愈发想要了解。
缓缓往前走着,手背一暖,却是被人握在了掌心,景晨抬头觑了眼大爷。月光下对方抿唇往前,轮廓坚毅分明,似蕴蓄着无穷力量。
一路无语,气氛静谧中隐透祥和。
夜晚躺上床,景晨突然想起白日朱氏的话,望着只着中衣掀被躺进的丈夫,淡淡唤道:“爷?”
大爷侧首。素日在外的他容上略有疲倦,声音低沉温柔,“嗯,何事?”
“今儿个二姨娘过来,您好似许久未去瞧过她了。”
大爷亦很惊讶,似乎还透着几分不解,朱氏居然和主母提这个?旁人不知晓自己同她的关系,难道她没有丝毫自知之明?上回的话说得并不含蓄,居然还会起这种念想?
景晨见丈夫眉头紧蹙,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对方即续道:“妾身进府有些时日。却总未替诸位姨娘打算。爷且莫要怪罪才是。”
这语气,俨然同曾经大为不同。
现下妻子提到这话。并非是要将自己往外推的意思。而是姨娘开口,她才代为传话,语气淡淡,没有挽留不舍,亦无贤惠时面上的客套鼓励。入耳并不刺耳,大爷反炯炯打量着对方容色。
专注而认真,景晨的脸颊难免就红了起来。
他却似格外愉悦。将床头的烛光吹灭后便把她搂在怀里。
黑暗中,有调侃调笑的语气响在她的耳旁,“涟儿是希望我过去了?”
这人,偏要这样才回她的话!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后,景晨身子酥麻,整个人挺得直直,“妾身没有。”
“很好,知道不将我往外推了?”
这般轻松的口吻,隐约透着愉悦,令景晨有些不太适从。
最后,仍是沉陷在了他给的温柔中。
次日清早,许是心中搁着事,景晨早早就醒了,眨了眨眼侧首就对上大爷的目光,她心下跳跃得厉害,惊诧道:“爷,您醒了?”
“嗯。”
大爷应了声,掬起她秀肩上柔顺的青丝在指尖把玩,“几位姨娘那儿,你且不必安排,我心里自有数。”
景晨这才反应过来,昨夜都没谈出个所以然来啊。
拦了妻子的细腰,大爷鲜有地望她颈间蹭了蹭,明显感受到对方周身绷紧,他含笑着就打趣道:“昨儿动情时,你可不是这般拘束的。”
他总觉得,怀里的这个女人,很与众不同。
听他居然堂而皇之地谈起这方面,景晨面色微囧,缩后着就推了他道:“大白日的,您别……”饶是她床底间再放得开,亦不可能跟他面对着谈论这种话题。
大爷则轻笑两声,清晨低呐言谈的气氛很温馨。
“您别闹,该起身了。”
景晨将他伸入衣襟的手取出,口气颇是无奈,目光则望向如意纹的帐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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