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如水,霜气冰凝之下,苑中芝兰也恹恹垂落。(瑗宫扇,半掩着面,站在高阁上静静凝望着远处。
西院的方向,宫灯微明,万籁俱静中,好似有什么尖锐的声响,随之而起的是一阵白光爆起。
瑗夫人微微眯眼,谛听着风中传来的动静,素手紧紧抓住扇柄,宛如象牙玉雕般毫无血色。
朱唇微动,却是一声轻喃“君侯,是你太过薄情,不可怨我”
她想起方才,自己仍是温柔苦劝,可朱闻冷漠绝然的背影,却燃起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怨怼——
我已经如此这般挽留,你却仍要去那个女人那里你是咎由自取!
朱唇被咬得几乎流血,她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双手的颤抖,想象着那边刀光剑影的血腥,期待、心痛混合着恐惧,一起涌上心头。
“夫人可还在心疼?”
阴沉的笑声在身畔响起,毫无预兆的,黑衣人从屋檐上跃下,袖里拖出半截弓弦,在夜色中闪烁银光。
“你失败了?”
瑗夫人地声调抖。不知是轻松地庆幸。还是怒极怨极?!
她随即狠狠地瞪着黑衣人。“你为何还不离开?”
黑衣人微微一笑。声带异音。显然并非天朝人士。“来不及了。他们两人皆非弱。一击不中。侍卫兵士已经围上来了。”
他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地瑗夫人。低声笑道:“现下。我只能在夫人你地宫室暂避了。”
“你!”
瑗夫人一时气极。“金扈王子就是这么对待合作盟友地?”黑衣人冷笑一声。“夫人。我们合作地对象是三王子朱瑞。可不是你——我们帮他除去朱闻。他协助我们王子夺位。夫人你又何必自抬身价?”
瑗夫人怒极反笑“有本事,就别躲在女人家的住处——哦我差点忘记了,丧家之犬哪还谈得上什么脸面!”
黑衣人冷冷一笑“夫人,我们也不用争吵,只要我一声大嚷,那可真是玉石俱焚了。”
瑗夫人气得浑身颤抖,远处搜查声渐近,于是终于咬牙低声道:“你跟我来。”
*****
疏真被叶秋与朱闻严令限制,在床榻上休养了三五日,终究忍耐不住,起身略作梳洗,一身便装出了府。
街角有一家小旧馆,在条件恶劣的北疆,居然有三年陈酿的青竹叶,醉扶风,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了。酒馆不大,却曲径幽深如蜂巢一般,来往人客各自占据一处低谈,可说是龙蛇混杂。
疏真轻轻挽起头上的纱帷,看了一眼那波斯商人一眼“他相信宝藏真在回夜宫地下?”
“原本是不信的,不过有了那幅陈年羊皮地图,再加上有人传闻,回夜宫的前身,就是当年老狄王临时驻扎之地,所以,金禅终于相信了。”
疏真冷冷一笑“此人素来阴险狡诈,虽然笑面诙谐,可却小觑不得——过,这块香饵实在很诱人,他不会舍得放弃的。”
她仿佛很有感慨“鱼见饵而不见其钩,人见利而不见其害他还算有头脑,他的弟弟金扈,才是利令智昏的货色!”
波斯商人仿佛很是惊讶“这个人在北疆很少露面,难道他?“
疏真冷哼道:“他的刺客都到我面前了!“
她眼中随即闪过犀利光芒“你在北疆人脉熟,手面广,替我查探此人的下落若是我没有猜错,他跟那个装模作样的朱瑞,大概有所勾结。”
她想起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由的喟然失笑——这两人都想除掉自己的兄长,夺取大位,彼此居然勾起手来,以国和狄人不共戴天的立场来说,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