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到怡亲王府已经个把月了,她是自愿卖身进来的,这辈子大概永远离不开这地方了!
十多日前她见到府里的贞仪格格,格格收留她在房里服侍帮忙干点细活儿,才免去她杂役的差使。
这日莲儿拿着午膳正要端到贞仪房里,才拐过回廊,半路突然被一只粗糙的大掌捂住口鼻──
“呜──”莲儿手上的食盘摔落在地!
“噤声!要敢出一丁点声音,立刻宰了你!”挟持莲儿的人凶狠地威胁道。
那汉子操南方口音,身形粗壮,是个练家子!
那汉子押着莲儿往屋檐上一跃──
就见王府的瓦顶上全伏满了一身黑衣的不速客!
“头儿,我截了一名婢女来!”汉子把莲儿押到前方。
莲儿挣扎着,黑暗中,她看见那名被称做头儿的男子,有一双黝亮剔黑、冷肃犀利的慑人眸子!
“迷昏她!”那男子的声音冷沈,无情地下指令。
莲儿还来不及挣扎,先前那名汉子已经拿一块湿布捂住她的口鼻──
“唔”几乎在转眼间莲儿已经失去知觉,神识坠入一片荒漠的阒暗中
莲儿再醒来时,眼前的一景一物分外熟悉
她猛地坐起──为什么自己会再回到宫里?!
“醒了?”
德烈清瞿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他眼下多了一层阴影,一个多月不见,他俊削的面孔显得消瘦许多!
莲儿倏地睁大眼,紧张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他目光严肃,眸底却有一抹温柔
“我不知道”她望着德烈,清莹的眸子笼上一层迷茫的雾光。她突然想起被人捂住嘴挟持的事。
“我想起来了有人挟持我──”她抬眼望住德烈,不解地问:“可是,我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这其中有一些曲折,一时也说不明白!”德烈沈声道。
事情牵涉到贞仪格格的花轿被劫一事,兹事体大,实在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
“为什么离开?”他突然问,嗓音低嗄,忍不住伸手拂开她额前的落发。
莲儿眸子一闪,转头避开他的目光,并且避开他的温柔,冷冷地道:“请十一爷送我回怡亲王府。”
“你认为我会送你回去?”他眸光转柔,深沈地呼出一口气,对她冷漠的回应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释然──她终于回到他身边!
“我已经卖身到怡亲王府为婢,请十一爷莫罔顾各府的礼法伦常。”她冷淡地提醒他。
“卖身?”他挑起眉,嘴角勾出一撇笑痕。“我可以买你回来!怡亲王府想必不会有意见才是。”
莲儿倏地抬眼望他。“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他倾身压向床内。“我是爷,自然能为所欲为!你是奴婢,只要做自个儿本分内的事,管不到爷身上──这不是你一直强调的?!”他嗤笑,见她全身僵住、紧张戒备的模样,突然有了捉弄她的念头!
“你”“你?放肆!”他沈声斥喝,嘴角似笑似笑,找不到半点责备的意味。“忘了我是爷?”
莲儿直着眼看他,过了半晌乾脆撇过头,不理会他。
“你在怡亲王府又过度劳累了?穆先生刚才来看过,又说了我一回!”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头。
“莲儿是个奴婢,做的只是分内的事!”想到他是爷,不能不回话,她木然无表情地应声。
德烈撇撇嘴,对她的倔强,深深玩味。“每个当奴才的,要是都像你这样卖命,咱们做主子的又岂会不懂得回馈?”
莲儿眨眨眼,僵硬地转过头,不解地望他。
德烈低笑两声。“你这么卖命,我这个当主子的自然不能没有良心!”
他粗重地呼出一口气,灼热的气息喷拂在她脸上,莲儿僵住颈子,想避却无处可避
“我就准你一个月的假,让你好好歇养──这不为过吧?”他黯黑的眸光对住她不自在的眼,眸底闪过一抹戏谑的恶作剧光芒。
“不、不必了,我没事,不需要歇养”她屏住气,惊惶到甚至忘了自称奴婢两字!
“我知道你尽责!”他邪气地笑开,愈发压下身子,附在她耳畔低嗄地柔道:“这是好意,别不领情,除非你要陷主子于不义!”柔着声威胁。
莲儿睁大眼,瞪住他邪谑的眸子他根本是故意的!
看到她眸中逐渐酝酿的怒满,德烈挑起眉,得寸进尺地接下说:“我是主子,你是奴婢──我说了算!”嗓音柔之又柔,说出的话却叫她气结!
“我、我还是怡亲王府的人!”莲儿绝望地反驳。
“关于这一点你毋需担心,我早已经跟宣瑾知会过!”他轻松愉快地道,两句话让莲儿再也没有回怡亲王府的理由!
莲儿傻傻地躺在床上,不能再反驳一句!
“什么也别想,只管安心歇养吧!”他柔声在她耳边提醒,撇下话后才悠哉地走人!
莲儿傻了眼,却也不能奈他如何,他不是认定她和德煌有什么吗?为什么又突然──
莲儿被他弄糊涂了!可不管他态度如何转变,他终究是对她不信任,终究误会了她!
想到他对自己的误会,莲儿仍能感觉到心痛,心底深处,仍旧是冷冷的
莲儿想不到,一连十多日,每天德烈都来探视她,无论她如何不理他,对他视而不见,他也不在意,仍然每天到房里陪她!不知不觉中,她似乎也习惯了他的陪伴!
可这天来的却是常嬷嬷,莲儿试图漠视心头的失望,迎进常嬷嬷──
“爷今日到怡亲王府,说是有事走不开身,吩咐我来陪你!”常嬷嬷笑道。
莲儿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如何又回来的事,李卫曾经解释过,常嬷嬷已经全部知道了。
“至于爷错怪你的事,我也知道原因了!”常嬷嬷沈吟了一会儿才接下去道:“难怪那时你一定要离开,原来是青玫搞的鬼,才让十一爷误会你!”
“青玫?”莲儿不解地望向常嬷嬷,德烈从没解释过,她一直以为是他故意冤枉她!
“是啊,不就是那个恶毒、没心肝的丫头!”接下来常嬷嬷把从李卫那儿听来的事,源源本本重演一遍。“一切就是这样!后来青玫被重打了四十大板,已经让十一爷给赶出宫去,下令京里所有的官绅富户不得收留,让她一辈子行乞!”
莲儿听了青玫的际遇只是低头不语,她自始至终没有害人之心,扪心自问也不曾当真愧对过青玫,没想到青玫竟会这般恨她、害她。
“至于那个达──”常嬷嬷压低声,关切地道:“你得多提防她一些!”
莲儿抬眼望常嬷嬷,心里明白常嬷嬷的意思,却没有问出口!
“自从你回来后,她虽然不知道你不是贞仪格格,只当是十一爷刚娶进来的正妃,可她见白天十一爷的心思整个儿放在你身上,晚上爷虽然没留宿在你房里,却宁愿只在书房里歇着,她心底就更已经不是味儿了!”常嬷嬷见莲儿不明白,索性解释得透彻些!
莲儿听了这话并不做回应,她迟早要离开这里的,德烈不能一直软禁她!
“对了,常嬷嬷,你知道贞仪格格她到底怎么了?”莲儿转开话题。
“这我就不明白了!”常嬷嬷声音压得更低。“我只知道你换了贞仪格格,被送到府里来的事是瞒着圣上爷的!听李公公说,十一爷和宣瑾贝勒日夜为了格格的事,正在琢磨”
听常嬷嬷这么说,莲儿不禁为贞仪担心!
她印象中的贞仪美丽善良,因为可怜她的身世,因此留她在房里,不和一些做粗活的仆役一起听差,做粗重、琐碎的杂役!
贞仪待她有恩,她是祝福贞仪与德烈的
“十一爷!”常嬷嬷站起喊。
莲儿正陷入沈思中,德烈已经回来!
“你下去吧!”德烈挥挥手。
“是。”常嬷嬷福身便退下了。
剩下莲儿和德烈在房里时,莲儿问:“贞仪格格她没事吧?!”
“只要你合作,她自然没事!”他似笑非笑地道,一边脱下大氅。
“什么意思?”莲儿愣住。
“不懂?”他对住她笑,明显地不安好心。“现下你非但是我的人,身分还是十一皇子的正妃!”他索性明说出来,愉快地观看她目瞪口呆的模样!
十一皇子的正妃?!
莲儿愣了好半晌,才想明白他拐着弯、绕圈子要说的意思!
“你说什么正妃?”莲儿喃喃地问,大大的眼睛怔怔地望住他。
德烈嗤笑。“你坐了花轿嫁进我的府邸,自然是我的正妃了!”
莲儿两眼睁得更大,怀疑他不是疯了就是恶意作弄她!“可你明知道我不是──”
“不管你是谁!我只认坐轿子进来的就是我的福晋!”他耍赖,恶霸地截断她的话,然后走向她──
莲儿看着他走近,慌忙地往床里缩。“别、你不能过来!”
“我当然能!”他嗤笑,作弄的眉眼尽是邪意,她越是往里缩,他就越是逼到她身前,恶质地狎近她耳畔低语:“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我当然能和我的少福晋“圆房”了!”
莲儿瞪大眼,还来不及反抗,已经被德烈压缚在床上。“你明知道我不是贞仪格格!”她情急地喊。
“你不是吗?”他挑眉,不正经地笑道。“那也无妨,只要我喜欢你就成了!”他捉住她挣扎的两手,扳在她头顶上。
莲儿不敢置信!“你疯了不成?怡亲王府的人不会任由你胡来的”
“这你就错了!”他咧开嘴,笑得得意。“我这么做,是怡亲王府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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