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仍然以为”
“我不知道他的脑子在想些什么。这也就是我正想发掘的。”
十点刚过,丹雅听见敲门声。那声敲门声很轻,而且只有一声。显然敲门的人以为他必然已经睡着,而如果已经睡着他不愿吵醒她。假使她不是已经非常了解,她会认为那一定不是迪凡,毕竟他从来都是不敲门,而且直闯而入。可是卡底尼亚的这位新王,近来已非常懂得体贴别人。
丹雅面带笑容的叫了声进来。
必上门,然后转过身的迪凡,首先朝起居室望过去。当他看到她时,他的身体和面容绷了起来。
“你叫我来,是要诱惑我。”
丹雅大笑。她晓得他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她的人是蜷坐在壁炉前的一张椅子上,她的头发披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身上穿了一件应该是明天晚上才穿的白色睡袍。它的料子相当薄,式样十分精致、典雅,但同时也非常性感。在火光的照映下,想必一定更加的撩人。
“晤,这个主意不坏。不过,不是,我是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你还是不脑葡定,是不?”他大声的问,人走向她。但也没有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反而站在她的面前,一脸严肃的瞪视她。
“肯定?”
“关于嫁给我。”
真是旧性不改,才说不到几句话,他的声音便已大了起来。“我是肯定的,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是出于责任与荣誉,抑或出于你对你父亲的孝心,如果没有这些因素,你还要我与你共度一生吗?”
“是的!”
“那你到底在火大什么?”
“通常一个新郎在新婚的前夕被新娘要求会晤,多是要求他解除婚约。”
温暖飘进她的眸子。“难道不可能会是由于她需要多一点点的保证?”
“你?”
“我今天刚好忆起几个问题。我是说,你从不讳言价钱并不想娶我,又说我们不相配”
“难道男人不可以改变心意?”
“还有。你自己说过你讨厌我长得美。而我一直到今天才了解为什么。”
他僵硬了起来。“你了解什么?”
又一次,她像是没有听见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们是不是要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亦即睡在一起,并一起制造孩子”
迪凡猛然的拉她站起,使她发出一声惊呼。但他只不过是要吻她,非常狂野的吻她。
显然她所选择的话题办到她的睡衣所没有办到的事。再不然就是他只是想要她住嘴,要她停止忽略他的话。不过,那个吻相当久以后才结束,而当他结束那一吻后,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而仅是抱着她、搂着她。
丹雅对着他的胸膛叹了口气。“你一点也不知道我觉得你很吸引人,对不对,迪凡·巴伦尼?不仅仅是你的长相我很庆幸你幸好长得不丑,毕竟我横竖都很嫁给你,得看你这张脸、这副身躯看上一生一世,还有你的为人处事。至于你的那个臭脾气,当我习惯它之后,虽然不再把它放在心上,但说句老实话,它实在教人喜爱不起来。所以,你之所以吸引我的地方”
“够了!”他放开她。
她捧住他的脸,不让他走开。“你不相信,是不?对不起,对于一个你如此在意的事,我不该用轻率的口吻来谈它。但说句实在话,我真不懂你为什么对这几个疤如此在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最先看到的不是这几个疤,而是你的眼睛。它们是如此的奇异,使得我好一会儿之后才注意到你的脸上有疤。”她的手指轻柔地碰触他的脸。“而当我注意到它们时,我的心中只有难过,我心里想:这个人和我一样,都历经痛苦的滋味。那以后的每一次,当我注视你,我的眼中再也没有过它们,因为我所看到的是一个把情欲介绍给我的英俊魔鬼。从来没有人令我产生那样的感觉,迪凡。你想想,如果你的疤真令我困扰的话,我有可能会要你吗?”
他没有回答。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的没有出声是因为如果他说出来,她一定会认为他是在侮辱她。毕竟在他的想法里,她是一个价钱合宜便可以出卖肉体的女人,而他所提供给她的是一个富有的王国?不是吗?
她退了一步,怒焰闪入她的眼中。她实在无法不生气,这个男人的脑袋简直是有臭石头堆砌的。“好吧,反正我已下定决心今晚是告白夜,我就干脆把我的想法、感受全部说给你听。在我们抵达但泽的时候,我仍是个处女。还有,既然你对那一夜的记忆并不很清晰,我不妨告诉你,你并没有强夺它,是我把它奉献给你的。而如果你指望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说,直说到你相信,你可以到一边凉快去。因为我没那份闲情,也没那份逸致。”
“你真以为我会醉到分不清你是不是”他瞪着她。“你所说的事是不可能的,丹雅。”
“对,当然不可能,我早几百年就开始陪酒卖身了。”
“够了。我已经不在意你以前的历史。你以前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之间以后的发展。从今以后,你是我的,而我总之,以前的种种全不重要。”
丹雅瞪着他,好半天无法说话。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本来要说他爱她。但是,是什么使他戛然改口?那些疤?难道她说了那么多,他依然一句也不信?
这实在太讽刺了。她的自尊使她不拿那条床单给他看,也是她的自尊使她告诫舍基,不许他把真相告诉迪凡。如今她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奋斗不懈,她恐怕再也没有别的法子能教他相信她要的人只有他一个。
你以前是什么,并不重要。
我已经不在意你以前的历史。
老天,那不正是她所要求的:要他的要她,是不顾一切的,是尽管他以为她曾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子?如果这样还不算他已爱上她的证明,什么可以?
丹雅一笑。她的那一笑充满娇媚和喜悦。接着她拉下迪凡的头亲吻他的嘴。她是如此的快乐,快乐得胸口都快要爆炸了。
有片刻她无法呼吸,因为迪凡的双臂突然收紧,而他的嘴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之后他又突然移开他的嘴,只是紧紧的搂着她。
她可以听见他胸膛下急剧的心跳声,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活跃。当她听见他的下一句话,她失望得差点大叫。
“我今晚不会跟你做ài,丹雅。因为我们若做了爱,我一定得要一整夜才会满足,而我不要你黑眼圈步入礼堂。”
“迪凡!”
他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之后绽顔一笑。那一笑把丹雅的眼睛笑得为之一花。
“但如果是结婚的次日晏起,便没有人会说你的闲话了。”
美得像诗的白纱礼服,长之又长的头纱,美则美矣,却累赘之至,害得她连转个身,走步路都需要众侍女的帮忙。
她应该觉得困,觉得疲倦,毕竟昨晚迪凡离开后她难以成眠;她快乐得睡不着,也激动得睡不着。即使是现在,她也又是兴奋又是期待,一点也不觉得困或是疲惫。
当最后一根钻石发针固定好之后,她的身后陷入静默。丹雅花了好一会儿的工夫才意会她身后的静默,不是那些侍女在欣赏她们的成品。回过头,她一眼看见丽茜·胡查。
丹雅的背脊立即挺得更直。她决定撤换外面的侍卫。如果室内的这几位侍女都知道那女人是何许人,负责她的安全的人,怎会不知道在这么重大的日子,谁可以进入准王后的房间,谁不可以?
或者,卡底尼亚有情妇来向准新娘道恭喜的习俗?
丹雅强忍住怒气,比了一个手势,要所有的侍女退下。
房内剩下她们两人后,丽茜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带着三分诡谲三分暧昧。
“你知道迪凡昨晚是在哪儿过夜吗?”
丹雅回以一笑,而且在笑容中加了比对方多三分的暧昧。“知道。”
丽茜的没有指出她说谎,乃至没有扑过来打她,在告诉她她的没有怀疑迪凡是对的。
“如果你是来制造麻烦的,丽茜,你现在可以走了。”
“那不是我我来是因为我必须救迪凡。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你就该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让迪凡可以在不损及他的荣誉的状况下,得以有个美满、幸福的人生。”
“说得可真冠冕堂皇”丹雅突然注意到丽茜的红宝石项链。那条项链和那条纳兹可夫拿在手中的项链简直一模一样。
丹雅顿时气得手伸向接着她停住,因为她记起她的大腿今天没有别刀子。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是,那些侍女若发现她们的准王后居然在大腿绑了一把刀子,一定会吓坏,之后一定会闹得全国尽知。她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五斗柜前。打开抽屉,她从里面取出她的刀子,并把它捏在手心。转向丽茜,她开始慢慢朝她走过去。
“没错,迪凡在卡底尼亚出发的时候,或许心不甘情不愿,但他现在可没有那么想了。他爱上了我,丽茜,但我猜你必然已经发现,否则”已经够近了。丹雅突然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将她抵在墙壁,刀子偎在她的咽喉。“你不会收买人来杀我,不是吗?”
丽茜的脸顿时苍白得一如丹雅身上的衣服,她的眼睛也因为惊骇而圆瞠。“不不要求求你!”
“给我一个好得能够教我放了你的理由。”
“因为我气糊涂了。他说我们完了,完完全全的完了。我把最宝贵的两年青春奉献经他,图的是他即位后,我也能跟着水涨船高。我终于盼到了,但结果呢?他却一脚把我踹开,完全不念旧情。是的,我猜到他爱上你了。我真正想伤害的人是他,就因为我知道他已爱上你,所以才会想要藉由伤害你,达到伤害他的目的。但当我冷静下来后,我被自己所做的事吓坏了。无论你怎么想我,我都不是一个会杀人的人,如果我真的要你死,塔堤安娜,我会用真的红宝石项链,而不会是赝品。”
“你认为迪凡听见你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
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些的血色,在听到丹雅的话后,又流逝得无影无踪。“哦,天,求你不要告诉他。求求你。如果他知道,他会依国法处决我。他不得不如此,因为法律有明文记载,任何对皇室不利的人,即是欺君叛国。而罪刑是绞死。求求你。”
“你还不用担心到那么远。你应该担心的是现在。”丹雅略略加重持刀的手劲。“你猜我会不会割断你的喉咙。”
丽茜的眼珠几乎要掉出来了。“我发誓我决不会再做出这么愚昧的事了,塔堤安娜。我会马上离开卡底尼亚,我会”
“闭上你的嘴,我的耳朵快受不了你的声音了。”丹雅不耐的说“好,我姑且相信你不是存心想置我于死地。但我准备让谭尼首相知道如果我的生命又遭到威胁,该找谁算这笔帐。现在,滚出去,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