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说完，她关上车门，看见红色跑车在黑夜里扬长而去。

    杉，你的前男人真可爱，你确定你真的甘心放弃吗？

    楚嫣传来了这么一通简讯，看得裴杉杉莫名其妙。

    她洗完澡，吹整好头发，甚至躺上床了，她还是想不通楚嫣到底想说什么？

    洛一飞可爱？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前半句。

    难道是洛一飞开始散发他过多的费洛蒙，搞得连楚嫣都被他迷惑了？裴杉杉大惊，被自己的猜测吓得睡意全失。

    顾不得时间已经深夜，她拨了楚嫣的手机，却意外得到没开机的回应。

    “糟糕，该不会已经被骗上床了吧”她对着手机喃喃自语。

    不是她对楚嫣没有信心，而是她实在对洛一飞秒杀女人的功力感到十分害怕。如果连楚嫣都惨遭洛一飞魔掌，那她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裴杉杉在床上干着急，想拨电话给洛一飞，却看着手机，怎么也拨不出去。

    该打电话吗？她好挣扎。

    真的不想在深夜听见洛一飞的声音，他低哑的嗓音只会让她空虚的心灵更加空虚，悲哀的寂寞更加悲哀。

    于是，她放下手机。

    “没事的，嫣嫣不可能会被洛一飞诱拐。”裴杉杉说服自己，然后强迫自己关灯睡觉。

    因为她不想打电话给洛一飞，更不想打电话给楚嫣可怕的那口子。

    所以她乖乖的盖上棉被睡觉，乖乖的忘了寂寞，乖乖的说服自己一切都会没事。

    直到过了不知多久，她被一通不说话的电话吓醒。

    她呆坐在床上，却发现枕头莫名湿了一片，而那痕迹，像是眼泪。

    “我应该睡着了呀”她喃喃自语，突然又啊了一声的恍然大悟。

    原来她很乖，不乖的是寂寞

    洛一飞把车停在弯路口，直到看见楚嫣坐上另一台铁灰色轿车之后，他才觉得自己达成了裴杉杉的托付。

    “我只是不喜欢自己言而无信。”在其他念头冒出来之前，洛一飞已经为自己下了完美的理由。

    他重视杉杉的托付，只是因为他是言出必行的洛一飞，因为他一点不想看见杉杉不信任的脸。

    只是因为这样，没有其他原因。

    洛一飞跟自己解释，但越解释心情越闷，越闷就越让他想起刚刚楚嫣说过的话。

    她说，他不是无情浪子？屁。

    她说，他的游戏规则很孬？屁。

    她说，他是什么大爱师姐？屁。

    他承认杉杉的地位始终都跟其他女人不同，她是裴杉杉，她是他聪明干练的小学妹，她是他心目中完美的第四类员工。他在乎她没错，但绝对绝对不是关乎情爱的在乎。

    他洛一飞从未在乎过哪一个女人，即使连杉杉都不例外。这是他的坚持，这是他的梦想，这就是他。

    他不相信什么唯一，他才不要为了一朵花放弃所有森林，他跟所有花花公子一样，他热爱自由、渴望自由，他需要自由。

    “自由万岁！”洛一飞率性忘情的在车子里大喊，虽然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喊得心情高亢，却在看见一辆和蒋绍文相似的黑色跑车时，心绪又霎时跌落谷底。

    “不知道绍文送杉杉回去了吗？”洛一飞喃喃自语。一想起今晚杉杉跟绍文相谈甚欢的模样，他心头不舒服的感觉又现，而且屡试不爽。

    唉！他不自觉的叹息，不想打电话给蒋绍文，只好就近在便利商店买了好几瓶啤酒，然后开往裴杉杉的小鲍寓。

    他把车停在裴杉杉的家楼下，看着楼上昏暗的灯光，他无法辨别出她是否已经到家。

    他不安，随手开了瓶啤酒猛灌。

    他不爽，不确定的心情和不舒服的感觉都让他不爽。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不爽被分析，不爽被说教，更不爽心底那种明明就不是这样，却像心事被揭穿的困窘和矛盾。

    他更不爽绍文对杉杉的态度，不爽他送她回家，不爽自己像个呆子一样，猜测他们是不是已经滚到了床上！

    洛一飞又开了第二瓶啤酒，心情还是不安，心情依旧不爽。

    他不爽杉杉没开灯，不爽自己没种打电话向绍文确认，不爽啤酒好难喝，不爽月亮好圆，不爽星星好亮。

    所以他又开了第三瓶、第四瓶第不知道多少瓶的啤酒。直到啤酒全喝光了，直到他再也按捺不住的拨了电话给裴杉杉。

    “喂？”灯亮了，电话接了。

    洛一飞听见裴杉杉带着睡意的嗓音，而他也在同时清醒。

    他直觉的挂断电话。

    他们之间的游戏已经结束，现在已经不适合他这么晚还打扰，楼上那间干净温馨的小屋也不允许他再进入，甚至那张曾经激情火热的大床更不会再有他的出现。

    洛一飞叹息，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失去。

    现在，他终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竟然从未在那间屋子里留下过痕迹。

    被电话惊醒后的裴杉杉不仅睡意全消，而且还越想越担心。

    “刚刚那通电话会不会是嫣嫣打的？”她瞪着床头柜上的无线电话，发誓明早就去换有来电显示的电话。

    裴杉杉又等了一会儿，下意识的拿起话筒听嘟嘟声，再三确定电话机能的确运作正常。

    “如果不是嫣嫣，还有谁会那么晚打电话来？”她对着电话喃喃自问。

    虽然电话无法回答她，不过脑海却自动搜寻出一张帅气又熟悉的男人脸孔。

    裴杉杉叹息，自动否决掉这个答案。

    “不可能会是他，都说结束了，他不会是那样的男人”尽管想起这个念头，还是让她的心脏狂跳了一阵子，不过不可能是洛一飞，不可能。

    她抱着无线电话和手机在房间里踱步，越想越焦躁，越想越担忧。

    她望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虽然现在真不是个扰人清梦的时间，不过如果刚刚那通电话真是嫣嫣打的，她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她或许真的被洛一飞给诱骗了，正懊恼烦忧着

    裴杉杉越想越头疼，她牙一咬，决定还是冒死拨了电话给楚嫣。

    她数着嘟嘟声，心情好忐忑。如果嫣嫣第十声还是没接，那她的勇气就要宣告放弃了。

    “喂！是杉杉吗？”

    终于，在第九次嘟嘟声之后，裴杉杉终于听见楚嫣充满睡意的嗓音——当然，还有旁边她家那口子的咒骂声。

    “对不起，这么晚还吵醒你。”裴杉杉歉然的道，非常羡慕她家电话有来电显示的功能“我只是想确定你到家了没？”

    话筒那端传来楚嫣的轻笑声“小姐，现在都半夜三点半，就算我家在台中，也早该到了。”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担心你，担心你被我老板诱拐还求救无门。”她老实招供，抱着手机走到阳台，边寻找较好的收讯。

    “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老板？”

    即使看不见她，裴杉杉也想像得出她揶揄打趣的脸庞。裴杉杉叹了口气“当然是担心你，我担心他干嘛？”

    她玩着窗台边那些不知名的小盆栽，却意外的瞥见楼下有一台很眼熟的骚包跑车。

    她一愣，心跳像漏了一拍。

    “担心我？那是担心我被你老板诱拐，还是担心你老板诱拐我？”话筒那端的楚嫣没听出异样，她只是很忙碌的必须一边安抚枕边人，一边敲醒好友的笨脑袋。

    “当然是担心你被诱拐。”裴杉杉顿了三秒才回答，因为她正忙着确认楼下那辆车子到底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一辆。

    “为什么需要担心我？我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更何况我身边已经有一个他。”

    话是没错，但是裴杉杉就是担忧“洛一飞的魅力很惊人，如果是他看中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那结果很清楚证明，我不是他看中的女人，你才是。”

    楚嫣的话像大榔头一般敲着裴杉杉的脑袋，她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望着楼下那辆眼熟到极点的跑车发愣。

    “杉杉，今天的情形你还看得不够清楚吗？那个男人在吃醋，他在吃你和蒋绍文的醋。”

    “怎么可能？我和他根本什么都不是，就算是游戏，游戏也已经结束。”洛一飞在吃醋？她连想像都想像不出来。

    “裴杉杉，你开口闭口都是游戏，请问你是真的把你们之间的一切当成游戏吗？如果是游戏，怎么会寂寞？如果是游戏，又怎么会心痛？你只是不敢承认你爱他，你只是怕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

    楚嫣的话像针一般的戳着裴杉杉脆弱的心，她无言，想否认却又说不出口，所以她叹息，她对着楼下的跑车叹息。

    “嫣嫣，你可以很简单的逼出我的真心。可是我该怎么办？我根本看不见那个男人的真心，甚至我连他是否有心都不知道。”

    “你是真的看不见，还是你以为他没有？”

    “什么意思？”她不懂。

    “你是真的看不见他的真心？还是你以为他根本没有真心，所以才看不见？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你确定你自己真的分清楚了吗？”

    “我”裴杉杉回答不出来。

    “你好好想想吧！我能说的都说了。”

    裴杉杉听见话筒那端传来楚嫣的低叹，像是在感慨她的愚蠢。

    她似懂非懂的想着，就在楚嫣将挂上电话之际，她突然说道：“我看见洛一飞的车子在我家楼下。”

    话筒那端沉默了三秒，然后裴杉杉听见楚嫣这么说。

    “那你还在怀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