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浪费时间。”
“相反。”塞巴斯蒂安说着在一家商店的橱窗前停了下来,仔细看着穿在一位面无表情的人体模型上的一套服装。“我们现在做的是准备工作,可以说很复杂,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基础。”
“你是指购买服装?”梅尔厌恶地说,大拇指插进她衣服前面的口袋“花费整整一天购物?”
“我亲爱的萨瑟兰,我的确很喜欢你穿牛仔裤的样子。不过,作为一个富有的商人之妻,你需要拥有一个更大的衣橱,有更多的服装。”
“我试过的服装已足够三个女人穿上一年了,要把这些服装全部运到你屋里需要一辆牵引式挂车。”
塞巴斯蒂安漫不经心地看了梅尔一眼。“说服你合作比说服联邦调查局还要难。”
这句话让梅尔觉得自己太不够意思了,她既难受又惭愧,有点局促不安地说:“我合作。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合作,我只是觉得我们买的服装够多了。”
“还不够。”他指着橱窗里展出的一套服装说:“这件衣服会很合适。”
梅尔咬咬下嘴唇,审视着那套礼服说:“这服装上有闪光装饰。”
“你对闪光饰物有宗教还是政治偏见?”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不是花里胡哨的那一类人。穿那种衣服我感觉自己很古怪,而且没有任何气质。”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视着那件瘦瘦的、没有背带,下身短到露出人体模特大腿中部的黑色礼服说:“我不知道一个人穿着这种衣服怎么可能坐下来。”
“这件衣服使我想起几周前你去酒吧时穿的那件特惹人眼目的服装。”
“那时候不一样,因为工作需要。”看到塞巴斯蒂安宽容的、诙谐的眼神,梅尔做了个鬼脸道:“行了,行了,唐纳凡。就听你的行了吧。”
“拿出勇士的样子来,”塞巴斯蒂安拍拍梅尔的脸说:“进试衣间穿上试试。”
梅尔咕哝着、发着牢骚,低声诅咒着,但她毕竟是个“勇士”塞巴斯蒂安在时装店里逛来逛去,一边挑着女用装饰品,一边心里想着梅尔。
梅尔对潮流一点不感兴趣,他若有所思地想。拥有一个令多数女人嫉妒的衣柜,对她来说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而非高兴。她将扮演自己的角色,而且会演得十分出色。她将会穿上他为她挑选的服装,却全然不知自己穿上那些服装有多么引人注目。
只要有可能,她就会重新换上自己的牛仔裤、长筒靴以及褪色的衬衣,她穿上这些服装同样是亮丽无比,但对此她同样是浑然不觉。
塞巴斯蒂安边想心思,边为梅尔挑选一只镶有翠绿钩扣的闪闪发光的晚装手提包。他母亲曾告诫他,当爱情不期而至时,痛苦起来会特别痛苦,快乐起来会特别快乐,燃烧起来会更加势不可挡。
母亲说得多么正确啊!
他最不能理解的是,他怎么会对像梅尔这样的女人如此倾心。她生性倔强、能言善辩,又非常独立。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些很难说是对他人具有吸引力的品质。
当然,她也热情慷慨,忠诚勇敢,而且十分可靠。
世上有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抗拒一位说话尖刻,而同时又心地善良、善于思考的女人呢?塞巴斯蒂安当然不能。
要想彻底赢得梅尔需要花费时间,要有耐心。她太谨慎了——尽管她外表高傲,但很害怕自己不被接纳。只有在她确信自己会被接纳时,她才会献出自己的一颗真心。
他有时间,也有耐心。他没用自己非凡的眼力去证实一下,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对他们双方都不公平;另外一个原因是,在他内心深处某一秘密的角落,他害怕他那样做会让她离他而去。
“喂,我穿上这件衣服了,”梅尔从背后抓住了塞巴斯蒂安说“可是我不明白这种衣服怎么能长时间穿。”
塞巴斯蒂安转过身盯着梅尔看。
“怎么回事?”梅尔吓了一跳,她把一只手平放在微微隆起的**上,低头看看说“我是不是前后穿倒了?”
塞巴斯蒂安笑了,笑得很开心。
“不。你穿这件衣服很合适。没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苗条女郎更能让男人的血压升高得更快了。”
梅尔哼了一声说:“得了吧,别拿我开涮了。”
“漂亮极了,太合体了。”一个女售货员走过来对梅尔东拉拉西拽拽。梅尔对塞巴斯蒂安翻翻眼睛。“就像专门为她定做的一样。”
“是的,”塞巴斯蒂安随声附和道“像是专门订做的。”
“我这儿还有丝绸晚装裤,一定会很适合她穿的。”
“唐纳凡,”梅尔声音里带着企求,但是塞巴斯蒂安已经跟着急于赚钱的店员走开了。
三十分钟后,梅尔大步走出了时装店:“行了,采购结束了。”
“再停一下。”
“唐纳凡,我不会再去试任何衣服,否则我宁愿被绑到蚂蚁山上,宁愿去死。”
“不让你再试衣服了。”他向她许诺说。
“好。为这个案子我可以十年不穿别的衣服。”
“两周时间就行,”他告诉她“不会超过两周。等我们去赌场、俱乐部,参加晚会时,你的衣柜会派上大用场的。”
“就两周时间?”梅尔感到很兴奋,低落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你敢肯定吗?’“权当是预感吧。”他拍了拍梅尔的手“我感觉我们在塔霍的行动会揪出一连串的人口黑市交易。”
“你从来没确切地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联邦调查局同意我们这样做的。”
“我和他们打过交道,我和几个关系较好的打了电话,答应事后感谢他们。”
梅尔在另一家商店的橱窗前停了下来,但并不是为了看商品。她只是觉得需要几分钟思考一下该怎么说。“我知道没有你他们不会支持我,而且我也明白这件事与你没有多大关系。”
“不,这件事对我同样关系重大。”塞巴斯蒂安把梅尔扳转过来。“你没有委托人,萨瑟兰,也没聘用定金,也不要酬金。”
“这没有关系。”
“是的。”他笑笑,吻一下她的眉毛“是没什么关系。有时你插手一件事情,仅仅因为你感觉有必要。”
“原来一直想这是为了萝丝,”梅尔慢慢说“现在想来,除了为了萝丝,也为了弗罗斯特夫人。我仍然记得我们带回大卫时,她放声痛哭的样子。”
“我知道。”
“这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个爱做好事的人,”梅尔说,一时又变得很不好意思。塞巴斯蒂安又吻了她一下。
“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他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梅尔提到了这些天一直令她心神不安的一件事。她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平稳沉静。
“如果我们到周末就能把事情安顿停当,那么我们将要在’起居住一段时间了。“这令你不安吗?”“噢,不。如果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安的话。”梅尔开始感觉自己很愚蠢,不过重要的是她想让他明白,她不是那种把幻想与现实相混淆的人。“我们假装已经结婚了,是一对非常相爱的夫妻。”“结婚后**更方便。”“很对。”梅尔舒了一口气,有点生气地说“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可以玩这种游戏,甚至可以玩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想”他边走边玩弄着梅尔的手指说:“不用想为什么?”“噢,我知道有些人会想人非非,不切实际,或者会模糊真实的自己与所扮演角色之间的界限。我只是不想让你以为我会那样做,也不想让你为此而紧张不安。”“噢,我想我的神经可以承受你伪装的爱情。”他说话如此满不在乎,梅尔沉着脸在人行道上停了下来。“那么,好吧,让我们搞清楚我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想我们应该多加排练。”他将梅尔身体用力一转,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站着。“你说什么?”“多加排练,”他重复道。“只有这样才可确保你扮演爱夫如命的妻子这一角色获得成功。”他把梅尔拉近一些“吻我,玛丽,爱伦。”“我们站在大街上,是在公共场所。”“正因为如此才更有必要。我们私下怎么做一点也不重要。你脸发红了。”“我没有。”
“当然有,对此你需要多加小心。我认为你吻一个已与你结婚多长时间?五年。已结婚五年的男人时,不应该再感到不好意思。而且按照我们事先编好的,我们在结婚之前,已在一起住了整整一年。你是在二十二岁时就爱上我的。”
“我还可再编些情节。”梅尔低声说。
“你得给我洗袜子。”
梅亍撇了撇嘴“见鬼,我是得洗你的袜子。不过,我们是新潮婚姻,你得洗衣服。”
“啊炳,但是你别忘了,你是为了要孩子而辞去广告制作人的职业呆在家里的。”
“我讨厌这个角色。”梅尔轻轻抱住塞巴斯蒂安的脖子说:“我整天呆在家里干什么?”
“铺床叠被,洗衣做饭。”他咧嘴一笑说“不过我们要先度假,要建一个新家,要在床上花大量时间。”
“那好吧,既然这是为了一项崇高的事业。”她也咧嘴一笑。
梅尔于是吻住塞巴斯蒂安,深长的吻,缠绵的吻。她感觉到塞巴斯蒂安的心越跳越快。她慢慢将嘴唇移开。
“也许结婚五年后我不该再这样吻你。”梅尔顿了一下说。
“不,你会的。”塞巴斯蒂安拉着梅尔,转身走进他表妹的商店。
“喂,我说”摩根娜放下她手中正在打磨的一块孔雀石‘透过商店橱窗她把梅尔和塞巴斯蒂安二人刚才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你们再那样做几分钟,交通就会被堵塞的。”
“只是一次试验,”塞巴斯蒂安对梅尔说“摩根娜知道这个案子。”梅尔眉头皱了起来,可塞巴斯蒂安仍接着说道“我对家人从不保密。”
“不必担心。”摩根娜拍一下塞巴斯蒂安的胳膊,眼睛却盯着梅尔。“我们表兄妹之间有事从不相瞒,但我们有许多事情对外人保密。”
“对不起。我不习惯相信别人。”
“这样是有点冒险。”摩根娜表示赞同。“塞巴斯蒂安,纳什在里屋,正在为卸货而不住发牢骚,你快过去陪他一会儿,好吗?”“只要你高兴。”塞巴斯蒂安进了里屋。摩根娜走到店门口,把“正在营业”的牌子翻过来,背后是“停止营业”她走回来对梅尔说“他担心我搬箱子抬货物会累坏身体。”“我想这很自然,尤其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壮得像牛。”她耸耸肩朝梅尔笑笑“而且,对重的货物我还有其他搬运的办法。”
“嗯。”梅尔想不出更好的回答方式。
“我们从不对外人说我们怎么样。塞巴斯蒂安将他的能力公开了,但是人们认为他的作为只不过是超市小报上的花絮。人们并不真正了解他,不知道他具有何种能力。至于我吗,那些流言蜚语倒使我的小店生意红火起来。还有安娜安娜也有她自己的方式。”
“我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梅尔抬了抬手,随后又放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相信所有这一切,我从来不相信神仙显灵。”“这很遗憾。我觉得一个实事求是的人是不会否认自己看到的、知道的事实的。”
“我承认他与众不同,他有能力有天赋。而且”梅尔确实感到困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
摩根娜低声笑了起来。“即使在我们这些与众不同者之间,塞巴斯蒂安也很独特。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会告诉你有关他的一些事情,他总是比别人精明能干。他不会玩魔术,这常使他生气。”
梅尔觉得很有意思,不禁又向摩根娜靠近了些“真的吗?”
“噢,是的。当然我也没有告诉他,对他来说看一眼就知道的东西,我得费尽周折,也不一定能看到,这也很让我懊丧。”摩根娜挥挥手“不过那些只是我们家族内部的比赛。我想和你呆一会儿,因为我意识到塞巴斯蒂安非常信任你,很关心你,他已让你进入了他的生活。”
“我”梅尔长出了一口气。下边说什么呢?“我们在一起工作,”梅尔小心地说“也可以说我们之间有一种关系,一种私人关系。”
“对你们二人的私事我不想介入——太多。但是他很有家庭责任感,而且我也很喜欢他。因此我想告诉你——不要用你的魅力伤害他。”
梅尔非常震惊。“但是你是个女巫,”她脱口而出,随即又眨眨眼“我的意思是——”
“你说的正是你心里想的。是的,我是个女巫不假,但我同样是女人。谁更懂得什么是魅力呢?”
梅尔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而且,当然我也不明白,你怎么能认为我会伤害他。如果你认为我让他介入这件案子给他带来任何危险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摩根娜若有所思地挥了一下手说“你确实不懂。”她抿了抿嘴,眨眨眼睛。显然,真有意思,梅尔一点不清楚塞巴斯蒂安爱上了她。“真有意思,”摩根娜低声说道“真好玩。”
“摩根娜,如果你把话说清楚的话”
“噢,不。我讨厌那么做。”她抓住梅尔的双手说“原谅我使你困惑不安。我们唐纳凡家族的人一向相互关照。我喜欢你,”她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很喜欢。我希望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她又用力握一下梅尔的手说“我想送给你一件礼物。”
“这没有必要。”
“是的,当然没有必要,”摩根娜表示同意,她边说边向一个陈列柜走去“但当我挑选这块宝石时,那时我就知道它应属于有权拥有它的人,你瞧。”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上面系着一根细细的蓝色的小棒。
“我不能要这个,它一定很贵重。”
“贵贱都是相对而言的。你从不戴首饰。”摩根娜轻轻地把项链给梅尔戴到脖子上“你把它当成一个护身符好了。或者当成上具,如果你愿意的话。”
虽然她不太喜欢挂的耳环,戴的戒指,她还是把这块宝石举到眼前瞅了瞅。宝石不是那么明亮,但是梅尔可以看到从中依稀透出的光。论及长度它不及她的大拇指甲,但其颜色却由从天蓝到靛蓝的变化。“这是什么宝贝?”“一块蓝色电气石。它对缓解精神压力十分有益。”而且它拽是爱情与智慧的桥梁。但这后一点摩根娜没有说。“我猜想你工作中精神压力挺大的。”
“有些压力,我想。谢谢你,这宝石很漂亮。”
“摩根娜,”纳什从里面的仓库门往外探探头“喂,你好,梅尔。”
“你好。”
“宝贝,有个疯子在电话里说他想了解一些关于第四尊印度教神斯克哈斯手中圆环上的绿色透视石的情况。”
“是客户,不是疯子,”摩根娜厌烦地纠正道“是客户,纳什。”
“咆,不错。这位客户想了解更多情况。”纳什向梅尔眨眨眼道“听起来好像还非常着急。”
“我来处理这件事。”摩根娜招手让梅尔跟她一块进去。
“你知道印度教神斯克哈斯手中的圆环是怎么回事吗?”梅尔进门时纳什低声问她。
“是拿在手里吃呢还是拿它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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