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凌晨十二点时,商豫斐被一阵——的脚步声惊醒。
在这寂静的穷乡僻壤和这样阒静的夜晚,即使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更何况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商豫斐惊慌的在黑夜里瞪大双眸,她屏住气息等着看床畔的人影究竟想要干什么,蓦然之间她房间里的灯光大明,仓惶的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站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她朝思暮想许久的可人儿。
“你是董雪珞?真的是你?”商豫斐顾不得现在是三更半夜,惊喜的狂叫出声。
眼前的这个小女人美得像跌入凡间的精灵,她那一头几乎及腰的长发绑成马尾在脑后,那张从小就格外优美的瓜于脸经过岁月的洗礼,现在己成为教人惊艳的美女,那对神秘似猫眼的双障里流露出一抹不染世俗的慧黠。
“没有错,你没有看错人,正是小妹在下我!”童雪珞嘻皮笑脸的跳上了床铺,微翘的嘴角兴奋的扬起:
“十五年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当我听到余院长说你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检查官时,我就觉得你果然还是从前那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商豫斐。”
商豫斐苦笑着摇摇头,下床走到她的衣橱旁为雪珞挑选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岁月会改变一切,生活有时候现实到就连小时的梦想都不易维持。”她把那套嫩粉色的睡衣递给童雪珞后,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不是在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念书?怎么想到突然回来台湾?七年前你又为何突然就音讯杳然?不论我们三个人或院长怎么联络都联络不到你?”
童雪珞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炮轰得有些无力招架,她望着商豫斐,咬着下唇嗫嚆着:“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们联络,而是那时我有难以启口的难处和苦处”
“什么难处和苦处?可以让你连育幼院的余院长和旧时玩伴们都弃之不顾!”商豫斐一脸幽怨的问道。
“我我”童雪珞皱起了眉头,语气淡然的对她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七年前在一次偶然的机缘巧合之下,我加入了一个专门窃盗艺术真品的犯罪集团,他们为了让我成为团内最顶尖的扒手,于是对我进行了为期三年的训练,前三年我都在爱尔兰附近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进行一连串的训练,以致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商豫斐膛目结舌的瞪视着她,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但看到童雪珞那满脸认真,眼底尽是熠熠笑意的脸庞时,她的心跳不免也跟着剧烈加速。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现在的你真的在帮偷窃集团做事?”商豫斐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是的,我说的全是真的。”童雪珞美丽得教人屏息的脸庞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之所以会回台湾是因为我被‘通缉’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正处于被英国警方通缉的状态?!”商豫斐提高嗓音不敢置信的反问道。
董雪珞乌黑倩亮的眸底浮起一抹阴郁之色,她含糊不清的回应道:“‘通缉’我的不是英国警方,而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把我给逮到手绝不死心的男人。”
她烦躁的从床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心浮气躁的盯视着渐露鱼肚白的天际“那个该死的男人从英国一路追着我到了澳洲雪梨,我有预感再过一阵子他又会追到台湾来。”她的手指气愤的绞缠着窗帘布。
“喔?他为什么要对你这么穷追不舍?或者他根本是迷恋你?”
“才不是!”童雪珞霍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态度有些激动的说道:“他怎么可能会迷恋我?我在窃盗集团的指示下去偷了他家的传家之宝,一条在珠宝界和史学界都享有盛名的碎钻链坠!”
商豫斐诧异的凝望着她,开始对董雪珞这些年的生活模式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很显然的,她生活在另一个和自己迥然不同的世界里,比起自己平淡乏味的生活模式,童雪珞的似乎精采刺激多了。
“不谈我了,我倒蛮想知道那个昨天跑到育幼院里来找你的帅哥,究竟是何来历?”董雪珞眨着她那对漾着水波的神秘双眸,等候着她的答复。
“在两个月前他还是个待罪之身,但他利用我的愚昧为自己脱罪了,我好很我自己,我的工作职责是要杜绝犯罪,但是却”商豫斐的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你却怎么样啊?”董雪珞巧笑嫣然的为她接了下面的话:“你拒绝不了他对你的致命吸引力是不是?”
商豫斐紧抿住双唇,没有给她任何正面的回应。
“你不要跟我害臊啊,我们是十多年的姐妹了,像黎绍裘那种男人,真的是奇货可居,况且他那副忧郁深情的样子,又足以骗到无数女性芳心。”
“所以我根本是自做自受,为了彻底反省犯下的错,我甚至为他辞去工作,丢了饭碗,我想,像我这么感情用事的人,实在不适合担任法务工作。”
“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后,你怎么知道你真是一时感情用事,还是真的是以你天生的智慧和敏锐在行事!”雪珞深思的望着她,试图想提醒她一些事:
“或许你应该再相信一次你的直觉,跟着他去寻找证人一探究竟,我的直觉也告诉我他不是个大好大恶之人,更不可能还是个谋杀女作家的杀人犯。何况如果他真有心要利用你,今天也不必亲自跑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找你。”
“说不定这又是他想为自己漂白得无辜一些,而在我面前表演的伎俩。”商豫斐低首敛眉、态度保守的说道。
“与其你这么裹足不前的戒慎恐惧着,不如真的好好去陪他冒一次险。”童雪珞笑意盈盈的拍着她的肩膀“从小你就是个坚毅果敢的孩子,思虑总是周密到让自己快喘息不过,但是遇到了黎绍裘,你却选择用自己的直觉相信他,对你而言,这是个全然陌生的人生经验,不是吗?”
商豫斐怔忡的望着董雪珞那张认真而诚挚的脸庞,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她方才说的话,整个人仿佛有一股激昂的电流在她体内流窜。
董雪珞说得没错,她向来就是个容易对自己没有自信、瞻前顾后的女孩子,这辈子还没有真正做过几件具有勇气的事,惟独帮黎绍裘顺利脱罪,是她生命里的最大壮举。
或许,她真的应该相信黎绍裘一回,和他前往屏东乡下去会晤秘密证人?
不知怎的,一种释怀的快感居然紧紧揪住了她,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开始相信黎绍裘是清白无辜的。
隔天傍晚,商豫斐已然默默的收拾好自己的小行李,准备晚饭过后就跟着黎绍裘前往屏东乡下去找秘密证人。
就在晚餐之前的半小时,黎绍裘看见商豫斐把行李提上了他的后车厢,他的嘴畔浮起了一抹从容自得的微笑。
一切都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商豫斐到底还是愿意陪他去!
晚餐时刻,黎绍裘显得格外神采奕奕,似乎也和董雪珞特别有话聊,席间他们不时分享着各国旅游时发生的趣闻,不知怎的,坐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商豫斐,竟有些许酸溜溜的醋意在她的胃里翻搅着。晚餐过后,他们挥别了余院长和院里的孩子们,便立刻上了黎绍裘的休旅车,往屏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们彼此都静默无言,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冻结了,过了半响,黎绍裘首先打破沉寂开口道:
“谢谢你愿意陪我走这一趟,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不容易。”
“不光只是为了你,一想到你提出的条件我就会血液沸腾、心动不已。”商豫斐强迫自己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冷面容,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了这节骨眼仍这么死鸭子嘴硬。
“那很好,既然你也接受了我的游戏规则,只要你可以协助我顺利带回秘密证人,我会提供给你和育幼院所需要的一切。”商豫斐淡淡的抿唇一笑,乌黑灵活的双眼睨视着他“为什么你的口吻听起来像我的金主而不是我的雇主?是不是因为你总能成功顺利的得到想要的东西?包括把司法公正也玩弄于股掌之间!”
“司法公正?”黎绍裘闻言轻笑,冷吟了一声“法律只用来保护坏人的,经过这一次的苦难之后,我更加坚信这一点。”
商豫斐看着他冰冷阴霾的淡漠脸庞,便知道他想起了那几个月的牢狱生活,她的心底竟也涌起了一股怜悯的感觉。
“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那么谁最有可能是那个想陷害你去背黑锅的人?”商豫斐低语似的问道。黎绍裘嘲讽的摇摇头,不以为然的回应:“我不知道,在商场上打滚十多年,势必也树立不少敌人,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能栽在他们的手里。”他的眼神蓦然凝视着后照镜,唇畔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还有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被跟踪了!”
“被跟踪?!”商豫斐满脸震慑的望向他,心底掠过一抹恐惧的感觉“是谁在跟踪我们?跟踪我们有多久的时间了?”
他倏然转个弯便进入了崎岖难行的山区,车子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行走着,才一眨眼的功夫,紧迫在他们身后的那辆黑色加长型轿车也跟了进来。”该死的!”黎绍裘沉声低咒了一声“看来他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打从一出育幼院开始,他们就已经紧跟在我们后面。”
商豫斐的心脏跳得更加剧烈了,她的脸色苍白“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看来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说不定就连我们要前去找秘密证人的事都被他们知道了。”
黎绍裘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商豫斐说得没错,既然对方可以这么紧迫盯人的跟踪他们,那么想必也知道他们是要去会见秘密证人。
“我要加快速度看能不能甩掉他们,你得当心坐稳了。”黎绍裹脸色凝重的侧过头去扫视了她一眼“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曝光了,我几乎开始怀疑是不是受到二十四小时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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