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酸楚。“那你呢?你心里有一点点在意我吗?”
“你说呢?”他没听出她的气苦,依然笑吟吟地捉弄着她。
她更郁恼了,喉间像噙着一枚橄榄,苦涩难言,羽睫颤颤地敛下,忽然恨起身旁这个男人来。
“你不在意我。”语音清冷,带着一抹涩意。“若是在意的话,你不会误会我有红杏出墙的心思,若是你有一点点在乎我,怎会不懂得我其实并不心甘情愿受制于郑瑜?若是”
“那你呢?”他打断她,同样有股遭受误解的气闷。“为何你不肯信我?为何你宁愿受郑瑜欺凌压制,也不愿相信我能护着你?”
“我为何要信你?”她蓦地扬眸,眼眶微红。“你做了什么让我信你?你和郑瑜这椿婚事既是皇上所赐,就注定了你不能随心所欲,即便早就知道她不贞,你不也一直忍到如今吗?你能休了她吗?敢休了她吗?只要她一日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就一日有拿捏我这个小妾的资格,你要我信你能保我?你凭何保我?你能单单就为了我一个女人不顾大局,跟她身后为她撑腰的郑氏家族作对?”
一连串质问的言语,句句如刀,剜割他心头肉。
他黯然注视她。“原来我在你心里,是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
她别过头,水眸盈泪,容颜却冻结如霜。“这不是有没有担当,我晓得婚姻牵扯的不仅是感情,更有家族利益,更何况这桩婚事还涉及燕王与太子间的复杂关系。男人不会为了女人牺牲大局,我明白的。”
她一字字、一句句都似看透了世情,历经了沧桑。
她才几岁?正值二九年华,还是个韶龄少女,却已说服了自己不再作梦。
他禁不住为她心疼。“恬儿,你这傻丫头!”
这话里蕴含着太多怜爱的意味,教她忍不住落泪,神情却是更加坚毅淡漠。
“我不傻,我知道的,这世间就是这样的,即便是如我爹那般爱着我娘,口口声声地哄着我娘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最后还不是”
“怎么了?”他低声问。
她抬头望他,唇角扬起一丝冷笑。“你以为我爹爹是怎么死的?他是落进水里淹死的。我娘只以为他是喝醉了,可我知道,那日黄昏,他跟村里一个寡妇纠缠不清,那寡妇其实是个出身风尘的女子,他们以前在风月场里见过,我爹爹很迷恋她”
她又笑了笑,语气嘲讽。“男人都是这样的,所以我谁也不信,爹爹死后,我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坚强,因为能照顾娘和弟弟的人只剩下我了,只有我能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我想赚很多钱,有一天将他们从郑府里接出来,我要打点誉哥儿的前程,看着他考取宝名,成家立业”
她蓦地停顿,嗓音似是哽住了,许久许久,才沙哑地呢喃。“我发过誓的,这辈子不会把心交给任何人。”
不把心交给任何人!
萧隽胸口瞬间抽紧,剧痛不已,郑恬这话说得决绝,可他发现自己竟寻不到反驳的余地。
保护她的娘亲和弟弟、安置他们、替她弟弟谋一个好前程,这些事他都能替她做到,她却从未想过交给他来办,她不愿相信他,或者该说,无法相信。
可她说得对,他凭何令她相信呢?他什么也没做,如何说服她义无反顾地对他敞开心房?
这一刻,萧隽忽然恨起自己,如他这般的男人在后院养几个妻妾,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之事,却从未想过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生存与竞争,是不能付出真心的切身之痛。
他究竟为她做了什么呢?
在她爹爹背叛她的娘亲,丢下他们一家人去世后,当她被迫以一双稚嫩的肩膀挑起照顾亲人的担子,在郑家的深宅大院里和一群豺狼虎豹周旋时,他为她做了什么?
若是早点认识她就好了,早一点将她和她的亲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她就不必吃那么多苦
“恬儿!”他伸手揽抱她,将那纤细柔弱的身子护进自己怀里。“是我不好。”
他的嗓音太过温柔,温柔得令她心痛。
她强忍哽咽。“你没有不好,你对我没有不好。”
“可也算不上很好,是吗?”他轻轻地吻她脸颊。
她静默不语,倔强地转头望向窗外明月。
他又亲了亲她柔细的秀发,暖暖地抱着她,陪她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