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担心有什么用

    自从言禹祈双目失明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没有了过去的阳光快乐、温文尔雅，变得喜怒无常，暴跳如雷，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发脾气，乱摔东西，肆意骂着任何照顾照顾他的佣人。渐渐地，佣人们都害怕和他接触，总是尽量的避开他，没有人愿意再接近他。而言禹祈也不愿意和外界的人交流，总是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子里，不开灯，不开窗户，就那样呆呆地在漆黑的屋子里坐一天。

    看着日益消沉的儿子，柳淑娴和言浩霆心疼不已，却也无计可施。他们只有言禹祈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他看不见了，所以他们总是很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的情绪，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又会惹得儿子大发脾气。只是短短的一个星期，他们夫妇俩就好像老了好多岁。

    “先生、太太。”洛颜儿看着忧心忡忡的言浩霆、柳淑娴，心中的愧疚更深了。都是她不好，如果她当时态度再坚决一点，不让方若依走，少爷就不会出车祸，更不会双目失明。先生和太太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欲绝。

    “颜儿，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柳淑娴语气责备却又担忧。

    “我……”洛颜儿看着柳淑娴，想解释却又什么都不能说。自从言禹祈出车祸之后，她就去找方若依希望可以劝她回心转意重新回到少爷身边。可是，她找了好多地方，问了好多人都没有人知道方若依去了哪里，她好像就这么突然之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回来就好，其他的等以后再说。”言浩霆对妻子说，“颜儿，你去看看禹祈。禹祈一直把你当妹妹，你一定要好好劝劝他，知道吗？”

    “是，先生、太太。”洛颜儿向他们鞠了下躬，便朝言禹祈的房间走去。

    漆黑的房间，满地都是被言禹祈摔坏的东西。

    听到开门的声音，言禹祈不悦的大声怒吼，“滚出去。”

    他们不是一个个都当他是什么可怕的传染病毒，生怕见到他吗，为什么还要这么不识趣的来烦他。

    洛颜儿看着他，胸口仿佛被什么压得透不过起来，深吸口气，她走向他，“少爷，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洛颜儿？”言禹祈听出她的声音，剑眉紧皱，怒不可遏的甩开她扶住自己的手，“你给我滚，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洛颜儿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少爷，对不起，如果那天我……”

    “闭嘴。我不要听你的解释。”言禹祈怒不可遏的打断她，对于他来说，洛颜儿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如果我没有认识你，若依就不会因为你喜欢我而在婚礼上离开；如果我没有认识你，我就不会出车祸更不会双目失明，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洛颜儿，我恨你！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分一秒。”

    言禹祈的话句句宛如锋利的刀深深地划在洛颜儿的心上，她想对他说，他冤枉她了。可是，如果那天她能够不惜一切的留住方若依，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的。虽然她不是这场意外的肇事者，但她却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出于自责，更多的是出于对言禹祈深深的爱，洛颜儿将所有莫须有的罪名全部都默默的承受了下来，为那些根本不是她的过错而向他道着歉。

    “对不起，少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泪如断线的珍珠，扑簌簌直往下落，只是言禹祈却没有看到。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言禹祈冷冷地说：“我只要你从我的生命里消失，永永远远地消失。”

    “不。不要。”洛颜儿恐惧的摇头，以前她在能离开他的时候都没有离开，现在他变成这个样子，她更不能离开，“少爷，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你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洛颜儿低声央求着他。

    “照顾我？”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般，言禹祈冷笑，语气嘲讽，“你为什么要照顾我，凭什么要照顾我。你是医生吗？你不过是一个下贱低俗的女佣而已，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你知不知道。”

    洛颜儿身体僵硬的凝住，忍住胸口剧烈翻搅的疼痛，颤抖着声音说：“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幻想过少爷的目光有一天会落在我的身上。我只希望可以每天看着少爷、陪在少爷身边，那么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答应少爷，等少爷找到了合适的眼角膜，恢复了视力，我就离开，永永远远地消失在少爷的生命里，绝不再出现。”一字一句，那么的真诚，那么的决绝。

    这是洛颜儿第一次将心底的心事坦诚在言禹祈的面前，让言禹祈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怔然。

    “出去，你跟我出去。”慌乱的言禹祈在黑暗中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希望可以将洛颜儿远远地推离他的世界。

    “我不会走的。”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洛颜儿上前从后紧紧地抱住言禹祈，“除非少爷重新好起来，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哽咽的话语里是无限的坚持与执着。

    虽然言禹祈看不见了，但他却还有感觉。洛颜儿抱着他，娇柔的身子因为哭泣而轻轻颤抖着。让他有些不舍，有些震惊。自从他双目失明之后，不仅是那些佣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就连他的父母也对他毕恭毕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想怎么样，他们就让他们怎么样。他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怕惹怒他，所以无条件的迁就他，但是那样的关心对于他来说却显得是那样的脆弱。反而，此时洛颜儿固执的靠近让他感觉到了自己是被人真正关心着的，他依然还是那么的重要。

    言禹祈掰开洛颜儿紧紧抱住他的手，无力的说：“我好累。我想休息。”

    洛颜儿睁大了双眼，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期待万分的颤声问：“你答应让我留下来了，是吗？”

    “出去。”言禹祈的声音依然冷冷的，却不似先前那般冷酷。洛颜儿知道他同意了，含泪微笑，“谢谢少爷。少爷你先休息一下，我把房间收拾好就离开。绝不打扰你。”

    说着洛颜儿就开始收拾被言禹祈弄得凌乱不堪的屋子。

    杂物清理的声音，布料婆娑的声音，洛颜儿来回走动的声音。言禹祈静静地听着，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觉得吵死了，然后胡乱发一通脾气，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世界不再是死气沉沉，反而充满了生机。或许，他将洛颜儿留下来是对的。

    但是下一瞬间，言禹祈脑海中浮现出结婚当天，洛颜儿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跪在若依面前。若依一脸生气的对他说他们的婚礼取消，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当他去追寻若依时，一辆货车向他驶来，从此他的世界沉静在了一片黑暗里，变成了一个人人都害怕的危险人物，所有人都躲他躲得远远地。而这一切都是这个表面柔弱、内心狠毒的洛颜儿造成的。

    恨意一时之间蔓延泛滥，蒙蔽了言禹祈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他的确应该让洛颜儿留下来。不过，不是让她照顾他，而是为了让她必须为她的痴心妄想赎罪！

    月光淡淡的洒在言家别墅。

    今晚言家别墅流光溢彩，十里菜香，沉浸在一片其乐融融天伦之乐里。自从言禹祈发生事故之后，言家已经没有像今天晚上一样开心。

    “今天少爷难得同意下来吃饭，等会儿你们一个个一定要非常的小心点，千万不要说‘看’‘瞎’‘盲’‘眼睛’之类的字词，知道吗？”柳淑娴对佣人们千叮万嘱。生怕佣人们一个不小心就出错了，到时候又惹得禹祈生气。

    “是，太太。”佣人们鞠躬应答。现在，在整个言家他们是最害怕言禹祈的，因为他们都曾遭到言禹祈无理的发脾气。他们是佣人，只能默默承受，不能反抗。所以，柳淑娴不吩咐他们，等会儿他们也会牢牢地闭紧嘴巴，坚决不在言禹祈面前多说一个字。

    “很好。”柳淑娴满意的点头，“你们快点做事吧，一会儿少爷就要下来吃饭了。”

    “是，太太。”

    佣人们一哄而散，径自眼明手快的忙活起来。整个大厅除了几张沙发之外，其余的装饰品全都被一清而空。

    当佣人们收拾好屋子，将精心准备的菜肴摆上餐桌的时候，洛颜儿搀扶着言禹祈从楼上走下来。

    “禹祈，你下来了。”柳淑娴连忙上去扶他。

    “太太。”洛颜儿向柳淑娴恭谨点头，并为言禹祈拉开椅子。

    柳淑娴搀扶他坐下，“禹祈，来，坐，小心点。”

    言禹祈终于坐下之后，言浩霆和柳淑娴也分别坐下，洛颜儿则退到一边。

    “禹祈，你妈妈听说你今天愿意下楼吃饭，特意让厨子做了你平日最喜欢吃的菜。”言浩霆边说边把言禹祈平时喜欢的菜肴端放在他的面前，终日愁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柳淑娴看着终于愿意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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