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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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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手拿起显示器旁边的玻璃杯,把里面还剩余的小半杯黄酒一饮而尽(黄酒是温过的,不过现在早已经凉了),随后左手狠狠地在键盘上按下Ctrl+S组合键,存盘。然后跟着Alt+F4把文档关闭,在一整夜的工作之后,我终于决定把这个文档结束了。我说的结束的意思是,在一段时期之内,我是不会再修改这个文档了。虽然也许将来的某个时间,我还会把这个文档调出来修改或者重写,不过那已经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了。

    看了一眼屏幕右上角我自己编写的一个小小的闹钟上面显示的时间:凌晨5:58,不由苦笑。原来以为这个文档能够在凌晨4点之前搞定,看来还是超过了两个小时。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包250ml伊利纯牛奶,剪开一角,然后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把冰镇的牛奶倒进嘴里。

    雨还在下。在北京这样的地方,这样整天整晚下雨的机会并不多。如果不下雨的话,现在天应该已经大亮了,不过现在天上的云层显然很厚,即使下了一整夜的雨,云层也并未因此变薄多少,天色昏暗,看来这雨至少还要下几个小时才会变小——我不知道北方下雨,和我家里下雨是否一样,在我家,大雨过后,即使云层看起来很薄了,雨也不会停,淅淅沥沥的小雨仍旧能持续好几个小时甚至一天两天。

    连续一天一夜的雨,空气变得很凉爽。这让我很满意:在我住的这间没有空调的房里,这是很适合睡觉的天气。拉上窗帘,走回电脑桌前,单手按键盘,很快的依次按下win键,U键,U键,看着屏幕上出现的windows正在关机画面,把喝了一半的牛奶放在桌上——冰镇了一夜的牛奶对我现在来说,太凉,有点喝不下去,受到冰牛奶刺激的嗓子竟然有些轻微的呛到的感觉。轻轻的咳了几下,把自己的身体重重地往床上一扔,想着,终于把这个该死的《反射》系统搞定了,下一步,该去找工作了吧?这样想着,一阵疲倦袭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因为跟老板意见相左,我在两个月前的某天,在某个项目方案上跟老板吵了一架之后,终于决定辞职了。那场吵架的结果最终是我赢了,因为我的方案无论从设计、论证、技术、实施都有着非常严密的论证和论据,并且得到了全策划部成员的全力支持。但是当我最后走出老板的办公室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我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我知道老板跟以往一样,虽然口头上同意了我的方案,但是心里还是没有接受我的方案。老板有一套自己的方案,虽然很多地方站不住脚,老板也同意我的方案比他的优秀很多,但是要他放弃他的想法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对于自己的想法,怎么样都要坚持,虽然明明知道是错的或者不可实施的,也不肯放弃,而对于别人同类的方案,怎么样也难以接受——实际上,我自己也是这样。我做了五年的游戏策划工作,也仅仅是最近一两年才学会了完全接受和采纳别人的思想。

    辞职原因我写的是“寻求个人发展”,说起来,这是“自己开公司”的一种委婉说法。不过……说实在的我现在还没打算自己开公司,因为太累。而真正的原因则是因为,老板对我们的工作干涉太多了,我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跟老板吵架,因为方案的分歧,而每次吵架的结果都是,老板表面上接受了我的方案,但实际上实施起来,则还是按照老板的方案去做。我很无奈,他是老板,他的指令包括我,没人敢不听。做游戏不是仅仅是我们一个策划部的事情,还有程序、音乐、美工等等部门的配合。老板是技术(程序员)出生,甚至我们现在使用的程序引擎就是老板自己编写的,这让老板在下面的技术人员面前很有优越感,也决定了老板对我们项目的参与程度——几乎所有的指令都是老板亲自下达的。即使事先订下完整的工作计划,经过老板批准实施,计划安排下去之后,就发现一切全乱了:工作计划被打印出来贴在小组每个成员的桌子旁边,上面详细的列出了每个成员什么时间该完成什么任务,而实际上呢,每个人在做的事情,都是老板临时兴起,一个一个下达的亲口指令——这导致了所有的计划实际上都不可能实行,所有预定的方案都没有办法实施。如果有人想要知道什么叫做“混乱”,那么想象一下我所描述的景象就很明白了。

    在这样的公司做,我觉得太累,而且很不值得。名义上我是策划总监加上所有项目的项目总监,但是有人见过在IT行业一个月拿¥3000月薪的总监么?起码我是没见过除了我以外的。而且这样的工作气氛……我很怀疑就算我不走,又能在这里做出什么成绩来?

    辞职两个月了。我并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先把自己花了差不多两年时间设计的《反射》做了出来。《反射》是一套智能引擎的名字,它能在一定程度上模拟人的行为,对于不同的事情做出不同的反应——它仅仅是一套反应式系统,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比较复杂的行为模式,但是还不具备思考能力。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思考只是一种更复杂的反射,但是我现在对它的数学模型还只有个大概的概念,还完全谈不到实现上面去——从五年前我从程序员转职为策划以来,程序已经仅仅成了我的一种业余爱好,在繁重的工作压力下,我的程序水平已经在某个程度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所下降。我今天最后完成的这份文档,是《反射》的最终说明文档,给那些用户看的——当然,能看到这个引擎说明的用户很显然是商业用户,而不可能是最终个人用户。这算什么?C2B(CustomtoBusiness?个人用户对商业用户?)

    夜晚,才是我们这些设计师的最佳工作时间,这两个月我的生活模式都是晚上十一点开始工作,直到早上凌晨六点。也许,再过几天,我又必须恢复到朝九晚六的上班生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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