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与江傲两人一路策马扬鞭,飞也似地赶往延州三川口,就怕误了时日瞧不上热闹。说是瞧热闹,其实安心心中揣揣不安,说起来,大宋与西夏的三战,结果都不算好。可惜了,穿越回去的时候没有想到过还会再回宋朝,对那些战争历史关注的很少,只顾了去研究赵祯等人的命运。这时,让安心做个神棍来混日子的话,必定是一代半仙,若是让她参与战争的谋策,只怕还比不上那些武将身边的小小幕僚。
延州,便是今日的陕西延安。快马加鞭而去,一路上穿府过州的都没敢停留。安心心下感慨,唐朝时给杨贵妃运送荔枝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都说荔枝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四日色香味尽去。岭南到陕西,比余杭郡更要遥远,听说那些荔枝都是整棵伐下运送而去,路上除了经过驿站时换人换马之外,一刻都不得停留,人也就罢了,真是苦了那些马儿了!
想到这里,安心不禁轻轻抚了抚跨下的马匹柔声道:“马儿呀马儿,跟着我,你真是享了福了!”
江傲在旁听了“噗嗤”一笑,道:“马儿跟了你才是吃苦受罪呢!”
安心满心不服气,辩道:“我待它多好!一路上,让它吃细粮,喝清水,有时甚至给它喂些儿酒,天下哪有我这样好的主人!”说着,瞟了眼江傲笑道:“再说了,我身量又轻,不像某些人,沉得能压垮马脊梁!”
沉吗?江傲低头看看跨下奔驰着的骏马,不过就一百多斤的份量,哪里能够压垮马儿?轻哼一声道:“你那马是让途中打尖处的店伙照料的,若是你自己养——看看碧波岛上那匹马儿便知道了!”
安心闻言猛咳了两声,倒不敢再置一词。说起碧波岛上的马儿,安心还真是有点儿心虚。她那匹“专乘”如今肥得像头猪,浑身上下圆滚滚的,估计连道儿都快走不动了!好马是骑出来的,要喂养得好,更要时常骑着跑跑,以免马儿只长肥膘不精壮。可是人懒有什么法子?安心别说每日骑着它溜弯儿了,即便是打扫清洁马厩的活儿都懒得做,若不是别人顺手替她干了,只怕那马不止是长得像猪,而是当真要过上猪一般的生活了。
不一日,已来到了延州境内。安心与江傲商议着,要易个容换个装,混进刘平、石元孙的军队里,当个小兵“实地考察”一番。江傲却不同意,因为安心虽然有他在身旁保护,可是以她现下的身手,自保尚且不能,刀枪无眼,谁知道到时,江傲有没有余暇来照料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江傲便可以自刎以谢天下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安心有些不悦,没见过打仗啊,尤其是没见过古代打战,怎么能不开开眼呢?但她却没曾想到,那血肉横飞,哀号遍野的悲惨场面她是不是能够受得了。估计到时候就该跳出来大喊不人道了。
江傲贼忒兮兮一笑,轻声道:“咱们乔扮了混进延州城里去,到时随便是当个平头百姓也好,或是帮着守城,岂不是安全得多?”
安心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只怕现下延州城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战争期间,若是随意放人进去,混进奸细怎么办?”
江傲冷哼一声,仰起头酷酷道:“你小瞧你家夫君飞檐走壁的本事么?小小的延州城,又不是东京那高高的城墙,带个人进去,未必便能难倒我!”
“夫君?羞也!让我瞧瞧你娘子在何处?”安心笑着勒住了马儿,一跃而下,道:“在这歇一歇,顺便乔装一下。”易容用的东西,她可是走到哪都随身带着,随取随用。
江傲瞧了瞧四下的地势,见此处倒也近山,有些许树木遮阴,便也跃下马来,牵着马儿在近旁山坡边找了棵树栓住马缰,又取出干粮、水囊寻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
安心抖了抖身上的衣裳,皱皱眉道:“这边的气候就是不好,干燥燥的,一路行来,满面尘灰。树木又少,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这么热辣辣的太阳晒着,人都快变成肉干了。”
江傲笑笑不以为意,他自小在华山附近长大,这样的气候早已习惯了。而安心,在南方待了那么久,这两年又住在气候湿润的海岛上,自然会觉得这里干燥。
“你——坐过去点!”安心使劲将江傲往边上挤了挤,好多占些阴凉的地儿,接过江傲递给她的水囊叹息道:“你说我是不是自个儿找罪受?好好的碧波岛霸王不做,非要跑到这里吃灰咽尘的。”
江傲淡淡瞅了她一眼,道:“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了,做了,也别后悔。人生短短几十年,你若是总操心这个,过不了几年,白头发便会长出来的,我可不要娶个老婆子。”
安心柳眉一扬,但是在马上颠簸了这许久,实在懒得站起来作母老虎发威状了,轻轻靠着江傲叹息道:“你呀,就是嘴坏。心里明明巴不得立刻就娶了我,却爱说这些不咸不淡的气人话。”
“我——我哪有!”江傲被道破了心事,竟也有些呐呐,别过了脸去不看安心。
安心轻声笑着,掰了一半饼子递给江傲。这么多年了,若是还瞧不出这家伙脸臭嘴坏心里软,岂不是愧称“魔女”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就水吃着干粮,却见远处一道黄烟滚滚而来,耳里听得隆隆声响,安心奇道:“那是什么?”
江傲眯着眼瞅了瞅道:“像是有一队兵马正向着这里来。”说着,纵身跃上了路旁的高树,看了看又跃下树来,急急解马对安心道:“快走!是夏国的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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