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然细雨霏霏。
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雨,似乎没有很快停歇的迹象,夜风从窗扉吹进几许凉意。
总算有点冬天的感觉了。
餐桌上,陶锅在电磁炉上缓缓***着,锅里的食物看来很可口,绽出温暖的香t飘。
乔可恬深深吸了一口。“哇!好香,一定很好吃。”她开心地端起饭碗,舀起锅里的汤汁淋在白饭上。
“吃点牛肉。”乔羽睫举箸夹起一片牛肉,在生蛋汁里蘸了蘸,搁到女儿碗里。
“谢谢妈妈。”乔可恬道谢,拿牛肉拌饭一吃,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感动地瞇起来“好好吃哦!”乔羽睫微笑望着女儿满溢幸福的表情。
“妈妈也快吃啊!”乔可恬催促她。
“嗯。”她点头,也夹起一片牛肉。
“对了,妈妈。”乔可恬一面吃,一面问“刚刚那个叔叔为什么不留下来吃饭?”
乔羽睫动作一顿。
乔可恬没察觉她的异样,继续追问:“那个叔叔长得很酷呢,就跟他开的车子一样。他人怎么样?你都跟他聊了什么?”
“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
“他人好吗?”
“还可以吧!”乔羽睫敛下眸,端起水杯,饮了一口。
“他是一个人搬来的吗?他结婚了没?有没有小孩?”
“呃,恬恬。”眼见女儿的好奇心愈来愈旺盛,乔羽睫赶忙转开话题“你刚刚不是说捡到一只野雁?”
“对哦。”乔可恬这才想起应该详细报告这个大消息。“我告诉你,妈妈,那只野鸟好可怜呢!牠翅膀不知道被什么割伤了,流好多血,医生说幸好我及时把牠抱过去,不然牠可能会死。”
“医生帮牠处理伤口了吗?”
“嗯。我本来想带牠回来,可是医生说要让牠在诊所里休息几天。”乔可恬说,忽地仰头,期盼地望向母亲“妈,我可以养牠吗?”
“什么?”乔羽睫愕然。
“牠一定是迷路了。”乔可恬说,小脸满是不忍“我想牠一定是跟同伴飞来台湾过冬,可是受伤迷路了。我们收留牠好吗?”
收留野生动物?乔羽睫犹豫。“我想应该有什么野鸟保护协会”
“不要啦,我想养牠。妈妈,妈咪,让我养牠好不好?”乔可恬甜甜道,又开始发挥撒娇本领。“你没看过牠,牠真的长得好可爱呢!”
“这个嘛,我们再看看好了。”乔羽睫没有让步“你会养野鸟吗?连要喂牠吃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去图书馆查。”乔可恬保证“妈妈不是说过吗?我们要学会善用图书馆。”她灿笑。
乔羽睫叹气。
“好啦,妈妈,让我养牠啦,好不好?”
“先吃饭吧!”拗不过女儿的撒娇攻势,乔羽睫只得再度转移话题。“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吃牛肉寿喜锅吗?这可是妈妈特地为你煮的。”
“我知道,妈妈最好了,我好爱你。”乔可恬不忘甜言蜜语。
“你哦”乔羽睫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只能摇头。
这个鬼灵精!有时候她真拿她没办法。
当年要不是有这孩子忆起过往,乔羽睫忽地惘然,明眸蒙上水雾。
那时候的伤口,她本以为已经完全痊愈了,可偏偏,今晚凌非尘又添了一刀。
胸口,还是有点痛。
“怎么了?妈妈,你在想什么?”发现她不对劲,乔可恬张大眼细看她,这才看清她眼眶有些发红。“你眼睛红红的!”她惊叫“你刚刚哭过吗?”
“没、没有啊。”乔羽睫连忙收束迷蒙的思绪,唇角勉力牵起微笑“可能是刚刚切洋葱,熏到的吧!”
“真的是因为洋葱的关系吗?”乔可恬不相信。十二岁的女孩,某些时候还是很敏感的。“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叔叔”
“别傻了!”乔羽睫阻止女儿胡思乱想“人家来拜访是礼貌,没事惹我哭干什么?你别乱猜了,快吃饭吧!”
“是--”乔可恬挨骂,好不情愿地嘟起小嘴,长长应了一声。
可表面上服从,心里毕竟不服气,她默默扒饭,一面暗自决定改天一定要去拜访那个神秘叔叔。
凌非尘望着突然来访的小客人。
她是乔羽睫的女儿,穿著吊带牛仔裤,反戴棒球帽,潇洒的打扮带着男孩的帅气,可怀中抱着野鸟的姿态却又显得那么女孩味。
“这是燕行鸟。”注意到他目光所在,小客人主动解释“你瞧牠,长得有点像燕子吧?所以叫燕行鸟。我是到图书馆查书才知道的,牠不是冬候鸟,是夏候鸟,从南半球飞过来的。我猜牠可能是要飞回家的时候受了伤。”她说,怜惜地摸了摸怀中的燕行鸟。
对她的介绍,他并不怎么感兴趣,面容冷淡。
她却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仰起头,甜甜朝他一笑。“你好,我是你的邻居,我叫乔可恬,你应该记得吧?那天晚上我们见过。”
“我记得。”他蹙眉,注意力被她的姓给吸引。“你姓乔?”
“嗯。”她点头。
“跟你妈的姓?”
“对啊!”乔可恬笑“你一定觉得奇怪吧?我妈妈说是因为我爸爸是入赘的,所以我才跟她的姓。”
乔羽睫死去的丈夫是入赘的?为什么?凌非尘脸色阴晴不定,咀嚼这情报。
“我可以坐下吗?”乔可恬指了指客厅内柔软的沙发“一直站着很累耶,而且我也想喝杯饮料,可以吗?”她期吩地看着他。
他无法拒绝,点头应允。“你坐吧。想喝点什么?”
“你有冰可乐吗?”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保特瓶,斟了一杯递给她。
“太好了!”乔可恬开心地接过“妈妈不准我喝太多冰饮,可是我好爱喝呢!”她喝了一大口,瞇起眼,发出满足的叹息“好棒哦!好好喝。”
他看着她宛如猫咪般、既慵懒又俏皮的表情;心一动。怪不得乔羽睫说她最爱看她女儿享受料理时的表情,确实很可爱。
“你不喝吗?”乔可恬问他。
他摇头,在另一张沙发坐下。
“你看起来是个很严肃的人。”女孩认真看着他“我听说你是律师,是为了那个游乐园开发案来的。”
“嗯。”“镇上好象有很多大人不喜欢你们来,我妈妈也说你们的开发案可能会破坏环境--你们会吗?”
女孩以一种单纯而天真的口吻问他,他答不出来。
“我去图书馆找资料的时候,看到书上说台湾可以让候鸟栖息的地方愈来愈少了,如果环境都被破坏了,那我们以俊就都见不到像小燕燕这种候鸟了。”
“小燕燕?”
“这是我帮这只燕行鸟取的名字。”乔可恬拍了拍怀中野鸟的头,甜甜问他:“好听吗?”
“还不错。”
“真的吗?”
“嗯。”“yes!”她眼睛发亮“我就说嘛。之前妈妈还笑我,说我取名字都不用心,乱取一通。”看了看怀中可爱的小动物,她忍不住又漾开大大的笑容。“其实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对不对啊?小燕燕。”
凌非尘出神地看着乔可恬天真地跟一只野鸟对话。
“你不像个坏人,叔叔。”她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打量他“之前那个莫阿姨也被好多人骂得好惨。可是我跟莫阿姨玩过生存游戏,她很和气啊,看起来是个好人。”
语涵跟她玩生存游戏?凌非尘瞪大眼。那个尖酸刻薄的语涵?
“你看起来也像好人。”乔可恬继续说“不但让我这个不速之客进来,还请我喝可乐。”她顿了顿,望向他的眼眸灿亮“我这个成语没用错吧?”
成语?他愣了愣,她是指“不速之客”吧?他点头。
“yes!”乔可恬看来很乐,双手举高怀中的燕行鸟,啵了牠柔顺的羽毛一记。“我又用对了成语,很厉害吧?小燕燕。”她得意地说。
凌非尘愕然望她。
她眸光一转,看出他的惊讶,忽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淡淡刷红。“你别笑我哦,叔叔。因为我来台湾读书才两年,国语还不是很好,所以才”她吐了吐舌。
他深思地看她“你回来台湾才两年?”
“嗯。我从小在加拿大长大的,跟外婆、舅舅、舅妈他们一起住。”
“那你爸爸呢?”他试探。
“他在我出生后不久就过世了。”乔可恬坦然回答,对失去父亲这件事显然并无太大遗憾。“我从来没见过他。”
倒是凌非尘,反应比她还激动。“你从没见过他?”
“对啊!”他倒抽一口气。“那照片呢?”他急急追问“你见过你爸的照片吗?”
乔可恬摇头“妈妈说她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骗人!凌非尘眼色一沉,直觉这是借口。
她真的结过婚吗?真的有那个男人存在吗?该不会一个令他心惊的想法忽地闪过他脑海。他震惊地瞪着坐在他面前,长相清甜的女孩。
这孩子该不会是
“你今年几岁?”他粗声问。
“我十二岁了。不过只念小学五年级,因为我语言程度还赶不上其它同学,所以”
接下来她还说了些什么,凌非尘完全没听清。他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思索着“十二”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义。
他是十三年前离开小镇的,而这孩子今年十二岁
“叔叔,你在想什么?”她清脆的嗓音拂过他耳畔。
他听见了,却无法让声音化成具体的话语。他心跳狂乱,紧绷的体肤缓缓泌出一层冷汗。
“叔叔?”乔可恬蹙眉望着他,还想努力唤回他心神时,口袋里忽然传来手机铃响,她接起手机。“喂,是妈妈啊什么?你又迷路了?”她拉高声嗓。
这惊愕的问话总算拉回凌非尘迷惘的思绪,他定定神,瞥向一脸无奈的乔可恬。
“你在哪里?市立图书馆附近吗?你听着,你往右边看,有没看到一家麦当劳?你往麦当劳的方向走”乔可恬以电话指挥胡涂的母亲,过了几分钟,她再三确定乔羽睫确实掌握了方向,才切断电话。
“真不好意思。”她朝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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